骆兆谦在杨柳的房子里住了三天。
一通通来自星海市的电话打过来,或是询问他在哪里或是汇报工作,骆兆谦渐渐不胜其烦。
杨柳说:“你还是回去吧,你毕竟还是集团领导人,不可能撒手不管。”
骆兆谦走到她面前,“跟我回去好吗?”
他的眼睛,如同溪流下的岩石,乌黑清澈,盛满了渴望。
杨柳浑身一颤,“你……你是有家庭的人,我们还是要……保持距离为好,我和孩子们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不想挪地方。”
骆兆谦握住她的肩膀,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杨柳,你听我说,我跟林夕是名义的夫妻,我跟她没有领取结婚证,在法律我还是单身的,而且……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你……原谅我好吗?”
杨柳定定望着他,“你们当年举行了那么盛大的婚礼,记者都盛赞你们是一对璧人,在世人眼里,林夕是你骆兆谦的合法妻子,而我,如果我带着孩子站在你身边,我是千夫所指的小三,唐唐和络络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兆谦,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会把自己和孩子陷于那样难堪的境地。所以,你不要再为难我了,尽快回去吧。”
骆兆谦看到了她眼底的哀伤,心痛道:“我会处理好的,我和林夕的关系,我一定尽快处理,你相信我。”
杨柳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你的事情,我无权过问,想怎么处理,都是你自己的事。”
骆兆谦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个洪元涛……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
他说:“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有兴趣,你在这边呆了三年多,他的身份地位你也清楚,这样危险的男人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你要离他远远的,知不知道?”
杨柳答:“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
骆兆谦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将后头的话说出来,只是转过脸去。
骆兆谦走后,一天傍晚,阿水敲响了杨柳的房门,说:“涛哥要见你。”
杨柳没有办法,涛哥的命令,没有人可以不从,她回房换了身衣服,叮嘱萍姐好好照看孩子,跟阿水走了。
在城东一家西餐厅,涛哥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温莎结打得一丝不苟。牛排送来的时候,他默不作声地将牛排切成小粒,放到她面前。如果杨柳没有见过他杀伐果断的戾气一面,真会以为他是个优雅的绅士。
杨柳吃了一小块牛排,忍不住抬头望着她,“涛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食不言寝不语,你不懂吗?”
杨柳立刻噤声。
从喝红酒到吃东西,他从始至终都优雅,举止高贵不凡。杨柳忍不住想,这真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稍稍一分神,一小块牛肉便送到了自己嘴边,她一怔,听见涛哥轻声说:“瑶瑶,尝尝好不好吃。”
杨柳脸一红,张口含在嘴里,嚼了两下,配合地说:“好吃,味道很棒。”
“吃完饭去看话剧好不好?。”
杨柳心头一动,这部话剧自己几年前看过,当时给她的震撼特别大,颠覆了她一向对话剧的偏见,如果能再次看一看,倒是非常好的。
她笑了笑,说:“没想到涛哥你这样高高在的人物,也会看这种底层小人物的故事。”
“靠幻想与梦想活着,人类相通,还分什么底层层。”涛哥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杨柳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看到涛哥的盘子渐渐光了,她胡乱塞了几口,放下刀叉,“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涛哥皱眉望着她的餐盘,“都吃光,你太瘦了。”
“哦。”杨柳在他的注视下重新拿起刀叉。只是大哥,你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盯着犯人的眼光看着人家?会消化不良的。
杨柳又吃了一小块牛肉,只听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哎呀,这不是洪老板吗,您也来了?”
杨柳看到涛哥已经往对面望了过去,脸浮一层浅笑,她忙站了起来。
来人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只是身材臃肿,白白糟蹋了一身好衣服,杨柳望着他脖子那根小拇指粗的金链子,心里低叹一声,妈呀,这是她见过的型号最大的金链子。
“赵老板,幸会幸会,来丽江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兄弟我好派人去接你。”涛哥向他伸出右手,两人握了一下。
这赵老板身边还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杨柳只觉得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隔壁酒吧的老板娘邬倩倩吗,没想到她背后有这样大一个金主。一年前因为一个醉酒的客人,杨柳还跟她起过争执,邬倩倩还赏过她一个大耳光。
邬倩倩倒是一眼认出了她,她娇滴滴地挽那赵老板的手臂,“赵总,这个小姐可是我家店隔壁的台柱子哦,是不是很漂亮?”
杨柳听到“小姐”这两个字,微微皱了皱眉。
赵总拍拍她的手背,对涛哥笑笑,“洪老板好眼光,女朋友这么漂亮,赵某真是艳羡啊。”
涛哥淡淡一笑,“哪里,赵总,你的女伴也不是等闲人物。”
这句话听在杨柳的耳朵里,她只觉得特别刺耳,邬倩倩确实不是等闲人物,跟很多高官名流都有来往,黑道白道都混得开,一个女人撑起那么大的摊子,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在酒吧一条街,她的名声不仅很大,也很臭,说她什么脏话烂话的都有。
果然,邬倩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洪老板,城西那块地,下个月可要招标了,洪老板确实要跟我抢吗?”
“赵老板说的这是哪里话,生意场,公平竞争,大家各凭本事,没有什么抢不抢的说法。”
那赵总呵呵笑了两声,又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奉承话,最后淡淡瞥了杨柳一眼,挽着邬倩倩坐到了旁边的餐桌旁。
洪元涛看了杨柳一眼,“吃饱了吗?”
“嗯。”
“那走吧,话剧要开始了。”涛哥抓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杨柳的余光感受到那赵总和邬倩倩正盯着她,她不敢驳涛哥的面子,只好任由他牵着手走了出去。
他手心的温度很烫,杨柳被他握着,整个手臂都发麻。一出餐厅,郑恒的车子开到了他们面前,杨柳不知道郑恒是怎样做到这样精准地把握了时间,他和涛哥好像颇有默契。
郑恒的目光落在他们紧扣的十指,杨柳顿时如同被针刺了一下一样,她用力抽了抽手,丝毫抽不动,涛哥的力气很大。
郑恒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涛哥,去酒店?”
杨柳看到了他眼里的促狭,有些不安。涛哥是让人不可抗拒的存在,但愿他不要起什么歹心有什么非分要求。
“不,去话剧院。”
杨柳松了口气,想起骆兆谦临走时的叮嘱,便说:“涛哥,我不想去看话剧了,我有话跟你说。”
涛哥望着她,挥挥手让郑恒走开,“怎么了?”
“……涛哥,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清楚,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是个有孩子的女人,不可以乱来,您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吸引人的、十足有魅力的,但是……但是我心里有别人,我不能跟你玩情感游戏。”
涛哥的脸色寒得像冰,他冷冷地盯着她,“你心里的男人是骆兆谦?”
杨柳一怔,没有否认,“……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爸爸。”
“可他已经是别的女人的丈夫,他抛弃了你!”
杨柳顿时觉得心口*了一刀,“这……这是我自己的事儿。”
“我哪里他差?”涛哥声音的冷意又重了几分。
杨柳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他扣着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看到他眼底的寒意,她很害怕。
“无论是财富、地位、长相、学识,我一点不差于他,最重要的,我单身未婚,你有哪点不满意?”
杨柳咽了一口唾沫,她对他始终是存有一丝敬畏的,毕竟他太不真实了。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说:“是的,涛哥你任何地方都不他差,但是……但是你喜欢的人是瑶瑶,我叫杨柳,我不是瑶瑶的替身。”
话一出口,杨柳立刻感觉到了涛哥身陡然升腾起来的戾气,他的喘息粗重起来,像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她不敢动,生怕他立刻扭断自己的脖子。
涛哥的眼眶像是充了血,他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脖颈,强迫她望着他,咬牙切齿地问:“谁跟你说的瑶瑶?”
杨柳内心哀嚎一声,还用别人说吗?他不止一次叫过她“瑶瑶”,她又不是傻子,这点推理能力还是有的。
杨柳抖了抖嘴唇,“我自己猜的。”
她被他吓住了,声音里都打着颤儿。
他的眼神那样凌厉,刺得她无所遁形。他瞪了她一会儿,终于狠狠地甩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柳一个踉跄撞到门槛,顿时眼冒金星几乎摔倒,她脸色惨白,自己终于彻底激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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