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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谖听了如五雷轰顶,呆立了半晌才问:“那我是谁的孩子?”其实她心中已有了答案,她只是想证实而已。
子辰心疼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是燕姨娘的亲生女儿。”
若谖傻愣愣地呆望着他。
“你在出世的时候?被许夫人用一个死去的男婴调包了。”
若谖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姨……娘知道吗?”
子辰点点头。
若谖忽然沉默下来,燕倚梦明明知道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却从不相认,是想让她有嫡女的身份,在方府过的舒心,人生更加顺心些。而她自己却一人默默承受着近在咫尺不能相认的痛苦,想到这里,若谖心痛的如万箭穿心一般。
子辰小心翼翼的问:“听说……你母亲是楼兰亡国公主温朵娜?”
若谖微不可闻的轻嗯了一声。
子辰继续小心翼翼道:“我还听说,她离开方府了。”
提起燕倚梦,若谖立刻悲伤起来,哽咽着道:“我父亲抛弃了她,还对她赶尽杀绝,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我让墨城带她去了王昭君姐姐那里,等过几天我们就在科尔沁湖畔汇合。”
子辰点头道:“等找到琥珀,我们就去与你娘汇合,我们一起去一个无人的地方隐居下来,过安稳的日子。”
若谖含着一汪泪,轻声应道:“好。”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出沼泽地,虎妞忽然从子辰肩上跳下来,弓背竖毛,嘴里滋滋作响,如临大敌。
若谖与子辰正狐疑,忽从沙地里跃出许多人来,手里的箭如雨般向他们射来。
子辰反应奇速,箭步挡在若谖和大黑马的身前,一根银鞭舞得密不透风。
远处有几百骑官兵飞奔而来,为首的是方永庆和一个鄯善国装束的将领。
方永庆指着若谖和子辰,对那鄯善国将领道:“民间传言,忘忧公主与银狼有私情,原是真的。”
那将领道:“在下回去会把这些禀告我王,现在务必对银狼格杀勿论,至于忘忧公主……”说到这里,他踌躇起来,毕竟鄯善国只是个弹丸小国,大汉的公主他们还没那个胆量去碰。
方永庆眼里露出凶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也一样,杀无赦!”
那鄯善国的将领震惊的看着方永庆:“那,那怎么跟皇上交代?”
“就说我们在围剿银狼之时,公主自己跑出来想救银狼,结果被流箭所伤而送了命,皇上若认真追查起来,随便找个士兵顶缸,就说是他误杀的公主。”
鄯善国将领听他这么说,公主的生死与自己无关,也就不再有所顾虑了,任由方永庆将手一挥,身后的士兵持弓而上,顿时箭雨比刚才更猛更密,第一轮不待射完,第二轮就又至,纷纷不绝。
若谖在子辰身后看得心焦,纵然子辰武功盖世,也经不住车轮战。
方永庆见这许多弓箭手都拿不下子辰,于是将手中的弓箭拉满,对着子辰作势要射出,却在拉弦那一刹那,利箭瞄准若谖嗖地射出,子辰大惊,挥鞭去拦那一箭,自己的防御露出了空档,鄯善国的将领立刻挽弓偷袭,一箭正中子辰的左肩,子辰的左肩本就有积年旧伤,这一箭下去,痛得他脚下乱了几步,又有几箭射在他身上,鲜血刹时染红了他全身。
若谖心中惊痛,却死死捂住嘴不敢喊叫,怕子辰分心。
子辰忍着身上剧痛,勉力应战。
鄯善国的将领见他已是强弩之末,大叫着:“兄弟们,冲上去,把判匪银狼剁成肉酱!”自己一马当先,挥舞着双锤杀将而来,士兵们收了弓箭,全都手持利刃拍马冲了过来。
若谖刹时呆住,这许多马匹冲来,还不把她和子辰踩成肉泥!
子辰不顾疼痛,把身上的箭一拔,就着一扔,那几只利箭射中了冲在最前的几只马的咽喉处,那几只马登时倒在了地上,后面的马收不住脚,被地上的马绊倒,引起连锁反应,鄯善国的兵马乱成了一锅粥。
子辰抓起吓傻了的若谖扔到大黑马的背上,然后飞身上马,与此同时,虎妞也嗖地跳到若谖怀里,大黑马奋起四啼,向远方跑去。
方永庆带了追兵在后放冷箭,却见一红衣女子带了一队人马突兀拦住他们。
方永庆急忙把马拉停,微有些惊诧地看着来人,道:“依依姑娘,你怎么来了!”
依依阴沉着俏脸质问道:“我们事先说好了的,我带人假扮银狼去楼兰国把水搅浑,让鄯善国的王认为银狼是支持楼兰叛军的,又把子辰在这沼泽地的藏身之处告诉你,让你带鄯善国的将领亲眼目睹若谖和子辰在一起,让鄯善国的将领相信若谖和子辰有奸情,从而相信方永华私通叛匪,再加上方永华的美妾是楼兰亡国公主,两条罪,足以令他家满门抄斩,帮你达到除去若谖一家的目的,可你,为什么要对子辰动杀机!”
方永庆阴森森地冷笑了几声:“我不仅对他动了杀机,我对你也动了杀机!”
依依登时变了脸色,才要带着手下转身而逃,却不料除了忘尘跟随她,其余的人反而从后拦住她的去路。
依依震惊无比地用马鞭指着他们:“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头领森然冷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们背弃你了!”
依依大睁着眼,吃惊地问:“为什么!”
那头领斜睨着她:“因为子辰不配做我们的领袖,为了一己儿女私情,便放弃了我们推翻大汉的使命!
而你,更离谱,为了与一个女孩争风吃醋,要我假冒银狼,到楼兰国搞事,我们这支起义军竟成了你与别的女子争夺子辰的棋子了,实在可笑!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下马受缚吧!”
依依大怒,二话不说,挥剑就向那人刺去,那人用剑抵住,向其他人喝道:“都给我上!”
本来还犹豫不决的众人闻言,全都向他二人围了过来。
忘尘武功高强,一路护着依依杀出一条血路,仓皇逃窜,可刚跑到前面的小丘时,身下的骏马被绊马索绊倒,两个人同时从马上掉了下来。
依依和忘尘刚准备爬起来逃命,只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忘尘就地滚出老远,堪堪躲过那张网,依依却被困在了网里,挣扎不出来。
忘尘见状,忙回过身去救她,可那张网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根本就不能用手中的宝剑割破。
忘尘心焦不已,那网却突然收拢,拖着依依飞速地向小丘后面移去。
忘尘去追,从小丘后面射出许多冷箭,阻住他的去路,背后追兵又至,忘尘只得放弃依依,跳到已从地上站起的马的马背上,落荒而逃。
再说子辰带着若谖虎妞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远,子辰支撑不住从马上滚了下来。
若谖急的大叫了声:“辰哥哥!”也急忙跳下马来,蹲身去扶子辰,见他浑身是血,面色苍白,心中十分害怕,她左右看看,一望无际的草原,只有不远处的那片小树林能够藏身,便连拖带拽的把子辰拖到那片树林里,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上衣,查看伤情,还好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流血过多,得及时止血。
可是上哪儿弄止血药去?
若谖很是焦急,虎妞围着子辰走了两圈,忽然一扭身如箭般冲出树林不见了,若谖扯着嗓子在后叫了几声,也不见她回头,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血淋淋的子辰,心中很是害怕。
好在片刻之后虎妞跑了回来,若谖一见她就哭着道:“你跑哪里去了,留我和辰哥哥在这里。”
虎妞呜呜地叫着,若谖这才发现它嘴里叼着一些绿色的植物。
若谖前世看书,说许多动物都懂得自己疗伤,会找一些有奇效的草药,难道虎妞嘴里含着的是止血的草药?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若谖从虎妞嘴里拿过草药,放自己嘴里嚼碎了,一部分敷在子辰身上的伤口上,另一部喂进他的嘴里,然后撕下几条衣襟,为辰哥哥包扎伤口。
为了裹扎顺手,若谖托起子辰的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才终于将伤口包扎好。
他一直就这么将子辰搂在自己单薄的怀里,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身上的伤口处,虎妞带回的草药果然有奇效,那伤口的血很快就不再向外渗透了,若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她静静凝视着子辰的容颜,他长相英俊,但不是那种刚毅,相貌很温柔,是若谖最喜欢的类型,他的脸上并未流露出一丝怨恨与痛苦的意味,他只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哪像一个因受重伤而昏过去的少年,倒像一个玩累了熟睡的孩子。
若谖就这么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他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使她倾心,使她留恋,使她甘愿为了他付出所有、放弃一切。
时间就这么无声的划过,不知不觉夜幕就降临了,四周静悄悄的,头顶上的月亮透过树叶的缝隙把清辉洒下,天地间仿佛只有她和子辰、虎妞,再无一点人间的烟火气息,仿佛尘世间的一切荣辱得失都不复存在,她过去在方府里享有的尊荣,父母的溺爱,似乎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只有眼前怀里的这个少年让她魂牵梦萦。
正当若谖痴看着子辰的时候,他一直紧闭的双眼慢慢的睁开了,一缕充满朝气的光又回到了那双如星子般漆黑发亮的眼里。
子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天已经黑下来了,挣扎着想坐起来,若谖轻轻的把他按住,温柔而又低声道:“别动,会再出血的!”她话音刚落,眼泪便夺眶而出,正好有几滴滴到了子辰的脸上。
子辰嗓音有些沙哑:“不会再流血的,我得起来找些东西给我的小宝贝吃,免得饿坏了你。”
若谖听到小宝贝三个字,又是心酸,又是甜蜜,不好意思地擦去眼泪,道:“我不饿。”
子辰坐了起来,呵呵轻笑了几声:“你不饿我饿。”
两人骑着大黑马带着虎妞来到一个湖畔,子辰折了根长长的树枝,把一头削尖,轻手轻脚来到湖边盯着平静如镜的湖水,忽然稳准狠地把尖利的树林插到水里,等再拿出来时,上面叉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子辰把鱼甩到岸上,虎妞立刻无声地冲过去,叼起鱼送到若谖身边,子辰又叉到鱼,虎妞就又送过来,不一会儿若谖的脚边就堆了好几条鱼。
虎妞见若谖坐得稳如泰山,仰起圆滚滚的小脑袋冲着她喵喵直叫唤。
若谖愣了片刻,才明白她是要自己烤鱼,于是要去捡紫禾。
子辰道:“你别轻举妄动,天黑了沙漠里很危险。”说着用树枝又叉起两条鱼,走了过来,把这两条鱼与其它鱼放在一起,然后牵着若谖一起沿着湖岸去捡枯枝,虎妞则守着那些鱼。
在沙漠,最珍贵的除了水便是植物,没人舍得把树枝折下来当柴烧。
他俩走了半圈才捡到一小捆柴,若谖要抱着那些柴,子辰不肯,把捆好的柴甩在肩上,温柔地对她道:“你和我在一起,我不能给你锦衣玉食,但至少要把你宠的五体不勤。”
若谖听了,掉下泪来,低声道:“我不是那种只要别人付出的人,我也愿意为你付出啊。”
子辰笑着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傻丫头,你肯跟我就是最大的付出了。”
子辰生火烤鱼,把烤好的第一条鱼递给若谖,若谖摇头道:“这条鱼不应该先给我,是虎妞找的草药救了你,西域的草药我可不认得。”
子辰笑了,把那条鱼给了虎妞,虎妞喜悦地喵了一声,低头吃起香喷喷的鱼来。
“想当初,你和虎妞那么水火不容,怎么后来就变成了好姐妹?”
若谖道:“是我向她称的臣,不知拿了多少好吃的才打动她的芳心。”
子辰听了更是笑:“以后你要与她二女供侍一夫了,你可忍得下心中的醋意。”
若谖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来:“什么夫不夫的,我又没答应你什么……”
子辰捉住她小小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满是疼惜宠溺地看了她好一会子,忽然向她欺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