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杞一路将姜进送到了院门外,含笑道,“姑父慢走。”
姜进拱手,目光深深的看着他道,“殿下不必相送。”
“今日所言,皆是孤肺腑之言。”萧杞缓声道,目光直视姜进。方才他已经坦言,想再迎一姜氏女入宫,至于姜瑶惠,不管姜氏如何答复,他都会当麝香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有些人是不能胁迫的,姜瑶惠是他送给姜氏的人情。
姜进垂眸不语。
萧杞知他还需要考虑,并不紧逼。但他想,姜氏没有拒绝的理由,眼下局势虽混乱,然而显然于他有利,双方交好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姜氏没有立时答应也在他意料之中,昔年刘备请诸葛亮三顾茅庐,方显出刘备之诚,也显出诸葛亮之贵。有真才实学之人,有资格拿乔,也值得他费心拉拢。
送走姜进,萧杞再一次回到书房,背手立在窗口,半响吩咐,“不许人怠慢姜良娣,也别让她出院子,就说她病了吧。”
“太子妃那儿?”妻妾俩不是很合得来,这在东宫也不是什么秘密。
萧杞,“太子妃那儿我会说,日后便是太子妃的人也不许踏入那个院子一步。”他到底防着太子妃做出什么糊涂事。
心腹应诺自去安排不提。
却说姜进,离了东宫,面色一整,眼底闪过一丝冷然,幸好没把宝没押在他身上。
回到卫所,他想了想找来随身伺候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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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昏昏醒醒,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朝廷奏折便由太子带着几位重臣处理。好几次泰平长公主与太子意见相左,二人闹得不欢而散。
京城上空就像笼罩了层层乌云,谁都知道这云里酝酿着狂风暴雨,可谁也不知道哪一片云会率先下雨。
一觉醒来听闻,太医院的方太医被人指出在皇帝的药里动了手脚,京城看客第一反应不是惊,而是终于来了的果然如此。
泰安长公主就没那么淡定了,她心急火燎的抱着儿子拖着丈夫奔到镇国公府,拉着淑阳郡主直跺脚。
姜瑶光被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抱过恒哥儿安慰,这一阵下来,恒哥儿已经认得瑶光,识出是她,包着一泡眼泪要哭不哭的恒哥儿圈住她的脖子,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姜瑶光轻轻晃着他,一手抚着他的背,“恒哥儿不怕。”说着就往外走。
身后淑阳郡主斥道,“瞧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又看向苏秉,“你好歹替她考虑下,看把她吓得!”
将将出门的瑶光正听到这一句,她蹭了蹭恒哥儿的小脸蛋安抚他,“姨带你去找肃哥哥玩。”
指出药有问题的那人就是苏秉,而方太医大刑之下承认,他听命于太子行事。
太子自然不认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直接在一干老臣面前发难泰平长公主,道是她眼看皇后丑事泄露,就要往他身上泼弑父的污水,好来个一石二鸟,既害了皇帝又除了他。
泰平长公主当然要反驳,分明是他造谣生非气病了皇帝,一旦皇帝醒来,怕被怪罪,干脆一一不做二不休,害死皇帝自己继位。
都说的好有道理,反正两个人都有动机也有作案能力。
二人背后的臣子互相攻讦,闹得乌烟瘴气,都快打起来了。
一位是国之储君,另一位是当朝长公主,背后是三皇子,唯二有继承资格的人。弑父的罪名一旦定下,就彻底出局了。
最后是武成王站出来,他没有下定论,只道一切等皇帝醒来处理,这事的确只能让皇帝处理,否则就是僭越。
然后武成王把太子和泰平长公主都赶出了皇帝寝宫,让两人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最好都不要出宫/出府,相当于软禁。
武成王辈分高威望重,且太子和泰平长公主都是一身的是非,中间保皇派对二人颇有微词站在了武成王这边,加上武成王自己的势力,遂二人也只能乖乖就范。
瑶光想九姨这么气急败坏应该是愁要真是太子干的,苏秉坏了他的好事,等太子登基,苏秉怕是要被秋后算账。
苏秉望一眼门口,姜瑶光已经带着儿子没了身影。他这么做正是为了妻儿,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尊荣。泰安着急不正是因为她和萧杞关系平平,自身又没有过硬的实力。
“表姐,你说他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我不是让他别说,他可以悄悄和王叔说了,可他就这么大剌剌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泰安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苏秉。
淑阳郡主也觉苏秉行为莽撞了,只泰安说了,她这个做表姐的就不能这么说了,安慰她,“驸马实话实说有什么关系。”说完也觉自己做这话没有说服力了。
泰安长公主欲哭无泪的看着她姐,似乎害怕被人听到,低声道,“要方太医真是奉太子之名行事呢!”她捏了捏帕子,心惊胆颤的模样,“表姐没见过,我见过,太子望着皇兄的目光有时候冷的让人心惊。他这个太子做的战战兢兢,可一旦皇兄驾崩,他就高枕无忧了。”
皇后从产后虚弱中恢复过来,一日未定罪,她就是国母,谁也不能阻止她见皇帝。她冷眼看着皇帝对皇后还是有感情的,态度逐渐软化起来。而皇帝也在逐渐好转,这是太子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淑阳郡主大吃一惊,尾音发颤,“他何至于?”怎么看三皇子都没法和他争,皇帝身体又摆在那,他何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去争这一两年的光景。
“夜长梦多,皇兄心软的很。”泰安长公主是真的认定这是太子干的了。若是真让皇后翻身,谁能保证笑到最后的不是皇后。
淑阳郡主被她说的心惊肉跳,不觉也紧张起来,喃喃,“要真是,这可如何是好?”
泰安长公主亦是六神无主,她从来不关心朝廷政事,丈夫闲云野鹤,无权无势。所交好的也就是琅琊大长公主府和镇国公府,长公主府老的老,闲的闲,小的小,只能厚着脸皮来找表姐,表姐夫能担事。
“等你姐夫回来,我和他说一声。”
泰安长公主歉然,“给姐姐添麻烦了。”
淑阳郡主拍了拍她的手,“一家人说什么胡话呢。”
苏秉听着,看着,心里生出点愧疚来。然机事不密则害成。
淑阳郡主还等着姜进回来说事,姜进却是被抬回来的,
姜瑶光闻讯就发足狂奔过去,就见他爹脸色煞白的闭目躺在床上,几个御医连同苏秉都围在床前,神色凝重。当下她的腿就软了,青禾赶紧扶住她。
瑶光一把抓住苏秉的胳膊,“姨夫,我爹?”
“都统积劳成疾心神耗损,须得卧床静心休养,否则怕是……”
怕是如何,这样的尾音打旋,吐之不尽、道之不明,让瑶光无端端生出一种恐惧来。她爹才四十出头,身强体健,怎么可能?
是了,从年前到年后就没安生过,这一阵姜进每日里早出晚归,有时候书房的烛火会一直亮到天明,宿在卫所是家常便饭,便是休沐日书房里也是络绎不绝,她和淑阳郡郡主没少劝,每回姜进嘴里应了,行动照旧,弄得二人毫无脾气,只好绞尽脑汁的给他进补。
这样熬下来,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何况她爹到底也不年轻了。
望着姜进鬓角的白发,瑶光咬着唇捂着帕子低低哭起来。在瑶光眼里,姜进一直是巍然屹立的高山,猝不及防间姜进病倒了,瑶光心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慌无措。
突然被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淑阳郡主摩着女儿的头顶,“长生莫怕,你爹不会有事的,他还要看着挺你出阁,看着你儿孙满堂呢。”丈夫身体一直很好,一年到头连个风寒都少有,冷不丁的这么病倒了,淑阳郡主的恐慌比谁都多,可丈夫倒下了,她这个做母亲在这个时候绝不能软弱,
因为姜进的病,镇国公府愁云惨雾。外面人也不得安宁,平时还好,这个节骨眼上姜进病了,可是非同小可。盖因姜进的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
姜进病得不能起床,几位太医异口同声他需要静养,如此看来都统一职必要辞去,那么谁来接任呢,这这是一个好问题。
姜进虽然卧床休养,然而他在禁军二十年素有威望,心腹门徒盘根错节,哪儿敢当他不存在。有心都统之位,少不得要来烧烧香。就连东宫和泰平长公主都派人送了慰问礼来。
姜瑶光恨不得拿扫把将这群人统统赶出去,然而还有理智,只和姜进约法三章,每日里只能用一个时辰,多一秒都不行。
姜进被女儿管着,心安理得的把事情推给了儿子。小姑娘每天在他跟前打转,读书给他解闷,还亲手给他熬汤,姜进觉得这日子美的让人都不想好了。
姜进美滋滋的喝着女儿熬得天麻乳鸽汤,口感滑嫩,鲜美甘淳!便宜萧璟了!
冷不防耳边传来一句娇叱,“讲道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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