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北海城内
辛锐引太史慈共投北海而去,一路无话。
两人晓夜兼程,途中轮换抢至黄巾贼的马匹,只两日便到了北海城下。
北海位于临淄一带,自春秋时便是霸主立业之地,北有济河,南临泰山,渔盐业,冶铁业均发达无比;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就是在这此建功立业,成为名流千古的伟大人物。
而北海的文化更是中原之巅,孔子,孟子,管子,无数文人墨客,大学者,尽皆出自这一方水土。否则辛伯安当初也不会举家在此定居。
两人越近北海,越加感到一片肃杀之气,满眼都是各处受管亥军洗劫的难民,竞相涌入城内。
太守孔融一定是不忍百姓罹受兵革之殃,因此开城门援救。殊不知这即将来临的大战是北海的灭顶之灾。
辛锐与太史慈议定之后,弃马步行,混杂在难民之间进入城内。两人以焦炭涂黑了面庞,由此并不惹人注目。
两人进城後,径往辛府而去,辛锐想回家一探究竟,再一同接太史慈的老母前来合居,免去后顾之忧。这是一路上辛锐早就跟太史慈商定好的。
凭着当年的记忆,又加上辛伯安在此地的名声,虽说宅地很不起眼,但两人一路打听不甚费力便到了辛府门口。辛锐毫无迟疑,当即上前敲门。
朱漆大门在半盏茶功夫之后缓缓开启,一个家丁模样,头发略见苍白的人探出头来,看见难民似的两人,无奈摇头道:“今日的米已经发放完了,你等可待明日早些来取。”说罢便欲关门。
辛锐倒认得这是自家的老管家辛胜,只是不好说破,否则不被怀疑是妖精才怪,遂笑道:“我二人不是来寻救济的,我找你家老爷,烦请先生带路。”
辛胜再次打量辛锐,奇道:“你找老爷作甚?”又关心地道:“近来北海颇不安宁,不日便有贼寇兵临城下,我奉劝小兄弟早些避难,不要到处乱跑啊。”
辛锐大笑,笑罢望着惊疑不定的辛胜道:“我此来正是要为北海城解此危难。快去禀告你家老爷,就说崆峒岛小道士辛锐求见。”
辛胜显然是衰老了,脑筋半天没转过弯来,又听辛锐口出狂言,要解北海之难,登时火起,叫道:“哪里的小子,竟来辛府撒野,本念你等是饥民,同情于你,怎的恁不懂事!快走,休在此放肆。”说罢又欲关门。
太史慈飞身抢上前来,劈手撑开大门,把辛胜晃得一个趔趄。
辛胜吃了一惊,正欲开口喊人,却听院内一声呵斥:“辛胜不得无礼,既是有求于吾,便自当相救,你进去把我等今晚口粮拿出一半,分给门外的逃荒百姓。咳咳……”
辛胜不敢违命,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才悻悻回到内堂。
辛锐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本想大喊一声,却一时哽咽,难以出声。
呵斥辛胜者正是辛锐之老父辛伯安,五年时光,如今已是垂垂暮年,自辛锐走后,他思儿心切,加之近来天下大乱,为救济百姓心力交瘁,由此恶疾缠身,难以久持。
虽然此老对于辛锐并无养育之恩,但却是他再世为人的生身父亲,因此听到辛伯安那苍老嘶哑又带着剧咳的声音,辛锐心如刀绞。
在听到辛伯安宁肯从自己口粮里省出一半救济百姓时,刚强的太史慈也不由虎目含泪,呆立着望向院内这位慈祥的老者。
辛伯安手拄拐杖,缓步从院中挪到大门,望向门口处的两人,喘息着道:“两位小友少怪,我……咳咳……我这家人好不晓事,言语无度,冲撞两位啦……咳咳……”
辛锐那还有他话,‘扑’地跪倒在地,哭道:“父亲,孩儿回来了。父亲,我是锐儿呀!”
太史慈也跟着跪拜道:“太史慈见过老爷。”
辛伯安闻言险些栽倒在地,全靠拐杖支撑着伫立良久,方才飞般地上前捉住辛锐双肩,惊道:“你是锐儿?你说你是锐儿?”
辛锐抱住老父,道:“是啊,父亲,我就是五年前被老道长带走的锐儿呀!”
辛伯安惊喜交加,竟弃了拐杖,扯起辛锐和太史慈疾步向内堂走去,虽咳声不止,却浑然无觉。边走边咳道:“咳咳……快,快随我进屋。咳咳……夫人,你看是谁!”
此时辛家大夫人辛赵氏已殁年逾,只有辛杨氏和一班家丁,众人闻讯皆迎出门外,辛杨氏一眼便认出自己儿子,大哭着扑上去搂住。
毕竟母子连心,儿子去而复返,最高兴的莫过于自己这个亲生母亲了。
相逢自有一番悲切不提,在辛胜等人的侍奉下,两人很快便似换了个天地,一身虽不太合适却大胜从前的衣物,另两人焕然一新。尤其是洗漱之后,更显得神采照人。
辛锐又介绍一下太史慈,众人见过,聊起天来。
虽是乱世,又逢贼寇临境,可是辛家还是杀猪宰鸡,喜迎辛锐归来。
辛伯安的病情似乎一下子轻了很多,饭后闲谈时一直从上到下不住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心细的母亲问道:“锐儿乃是五年前出生,算起来不过五周岁,怎的看起来倒像是**岁了?”心下疑惑。
辛锐也知道这确实令人费解,遂笑道:“娘,我随仙人学艺,终日苦练武术,又在深山,食的是野味浆果,故此必定异于常人,师父就是如是说的。”还将姜尚搬出来作了挡箭牌。
辛杨氏哪里还有不信,本来儿子面貌已确认无疑,故此只是闲聊地问起而已。一家人有说有笑不觉已入深夜。
交谈中辛锐得悉:在自己随姜尚学艺的五年里,中原大地可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黄巾起义爆发,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汉江山推上悬崖峭壁;而后黄巾之乱硝烟暂熄,灵帝驾崩,少帝即位,又从西凉跑来个河内刺史董卓兴风作浪,废帝改立陈留王。
由此朝野日渐倾颓,忠义之士几被赶尽杀绝,跑的跑,死的死;只剩下一些趋炎附势的谄佞小人。
再后来,曹操横空出世,在陈留拉起义军,发檄文邀请各路诸侯共讨董卓,组成了以袁绍为首的十八路联军,共同进兵洛阳。
进军遭到董卓帐下都督、中郎将华雄阻隔,连折数员大将,却引出一个不世英雄—河东关羽关云长,乃平原县令,汉室后裔刘备之义弟,虽是任职马弓手,却斩的华雄首级。
由此联军继续挺进洛阳,却又被董卓派兵堵在虎牢关下,杀出一员绝世勇将,人称飞将军的吕布,又损兵折将。
虽有刘关张三兄弟胜合力却一阵,却无奈众诸侯貌合神离,各怀心事,由此联盟瓦解,而董卓亦在众谋士怂恿之下迁都长安。
江东之虎孙坚在洛阳得到传国玉玺,却在归途中惨遭荆州刘表伏击,遇刺身亡。
孰知董卓又被司徒王允以绝色美女貂蝉施连环计挑拨吕布将其杀死,董卓部将李傕、郭汜打着复仇旗号兴师问罪,将吕布赶出长安。
袁绍据冀州,公孙瓒据幽州,曹操据青州兖州,袁术据淮南……诸侯的战国时代,由此正式拉开序幕。
辛锐感慨万千,看来自己在岛上的五年的确是错过了很多精彩的重头戏,历史好像也并没有改变,正在以三国鼎立为终点沿着它的轨道继续前行。
虽然如此,但是辛锐还是暗暗地立下誓言:从我辛锐归来的这一刻开始,历史将会永远地偏离轨道,我要它沿着我的意图发展下去,我要一统这大好江山。
喝口茶润了润喉咙,辛锐道:“父亲,我有一事相求。”
辛伯安道:“锐儿但讲无妨。”
辛锐道:“太史子义乃我同门,师父叮嘱我们今后要共同闯荡,因此能否请父亲将子义老母接回家来,由孩儿和子义一同照看,也好略尽孝道。”
辛伯安欣然道:“此乃人伦之常,百行孝为先,这样自然最好。”
辛锐太史慈同时喜道:“谢父亲。”“谢辛老爷。”
辛伯安叹道:“吾儿已长大矣。懂事异常,有子若此,为父即便在九泉之下亦能瞑目了。”
辛锐摇头道:“父亲母亲皆能活百岁,千万别说这样的话。”
辛伯安与辛杨氏同时大笑,辛杨氏又偷偷抹了几下眼角。
辛锐道:“不知父亲近来与太守大人有否常在一起谈学论道?”
辛伯安摇头道:“孔北海近日被贼寇之事闹得寝食难安,我也没有去惹他烦恼。”
辛锐道:“父亲,孩儿有个不情之请,请您明天代为引见孔大人,孩儿有要事相秉。”
辛伯安奇道:“吾儿年岁尚幼,能有何事?还是在家陪为父谈论一下诸子百家,也好叫我知道你这些年来所学如何,不要去劳烦太守了吧!”
辛锐一语惊天:“孩儿下山之时,师父曾指示北海有难,可速来救之。今贼势浩大,若不早图良策,恐怕北海城……朝不保夕啊。因此孩儿见孔北海,正是要助他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