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白鲸号顺利靠岸，这次没有停靠私密的码头，大刺刺的停在西州港公共码头。
码头上的各种车辆依次停靠，井然有序，还有些小船甚至汽艇在白鲸靠岸后立刻向船舷边靠近，这才发现，船舷边竟有不少机械梯子，不用时收缩在舷，用时候直接打开，不管是开车的还是开船的，一切都显得很自然，规矩，毫无违和感。
不管做什么，只有做到极致，站在最高处，才能算是成功吧，关可站在驾驶舱里看着这一切，小有感慨，走私大鳄......
驾驶舱的门打开了“找你一圈，你怎么在这里”莫子看着关可
“船已经来了”
“烟呢，我再试试”关可说道。
莫子递了根烟给关可，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问出口，只是拿打火机顺便也递给了关可，他感觉关可以前不抽烟，又或者飞云太烈了？抽烟的样子有些生疏，甚至笨拙。
抽了一口飞云，喉咙到肺部爆炸的感觉再次传来，直到皱着眉头把一根烟抽完了，关可看着莫子道：“不走了，你要不要上岸回家一趟，饭后来我房间跟你说点事”
“嗯”莫子点了下头，没有问为什么。也不知道嗯的是回家，还是说事。
说完关可就回去房间了，确认了某些事他要再想想......
夜幕落下，忙碌了一天的港口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进行补给的船员在不停的忙碌着，白鲸号将在五天后返航。
房间里传来刀叉撞击碗碟的声音，关可跟莫子面对面坐着。
海上几天，吃的都是冷冻的猪肉，本着吃饱就行的原则，没办法挑剔口感，何况牛肉，那只能出现在达官贵人餐桌上的东西。
关可是个挑剔的人，也是个不挑剔的人，得分场合，天坑十多年吃的粗茶淡饭也可以，本以为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尝尝外面世界的美味，天不遂人愿，出来第一口居然是朗姆酒。
莫子端进来的时候是盖着的，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在海上关可还没有闻到过这么新鲜的香味。
关可问道：“传说中的牛肉？”
“你怎么知道？”莫子有点意外，还盖着呢
“蒙的，吃了一路的冻猪肉，这靠岸了怎么说你也应该弄点儿不一样的吧”关可不置可否。这么奢侈的东西，一弄就是两份。
“另一份是我的，不是要说事？”不等关可出声，莫子一屁股坐下了。
关可看着那还溢着血水的牛肉切下一块，矜持的用叉送进嘴里，眉头一皱。
“不熟”
“五成熟的”莫子同样是矜持，矜持的享受，下咽后再抿上一口红酒。
“有机会我要弄十份牛肉，从一成熟到十成熟”五成熟的真不怎样，看着莫子享受的样子关可的牛肉越切越大块。
一块牛肉不足以关可果腹，只能喝多了两杯红酒充数。
关可吃完的时候莫子才进行了一半。
“每次靠岸我都会尽可能满足我的胃，我以为它也没有多少日子可过了。”
莫子的话音里信息量太大，关可能明白，刚想开口。
“吃完再说”从开始用餐莫子都没有看关可，只是专心的在吃。
“烟呢”
闻言莫子摸出飞云摆在了关可面前。
飞云厚重的味道开始弥漫着不大的房间，莫子吃完优雅的擦了擦嘴唇，在关可看来像极了女人。
关可把烟推回给了莫子，莫子默不作声的点了一根。
“你在看联邦简史？”
“多读些书总不是坏事”
“牛肉哪里来的？”
“我是干走私的，多少有点办法”
“嗯”
“什么事”莫子道。
话题转换的比较突兀，莫子试图聊两句先，有点困难。他还是喜欢简单。
继续抽着烟，关可没有说话，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牛肉来自南州”莫子以为关可嫌他的回答不够。
烟快烧到手了，关可深吸一口一弹手从窗户外扔了出去
“蒋州长的牛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
“我是干走私的”又转回来了。
“你怎么看蒋州长这个人？”
“衣食父母”
蒋州长负责着整个联邦的食物供给，这么说一点不过分，虽然那是要拿钱来换的，联邦战后什么都没变，只有两样。
各州自治，但各州只能做一件事情，兵多将广邦东落雪，南邦草将衣帛食肉，桃李天下西邦木子，邦北郝氏鬼斧神工，民间的说法已经写入了简史。各州的驻军警察由东州提供，食物供给由南州提供，精英人才由西州提供，北州则提供各州的工业需要。也就是说被提供者只有使用权，没有生产制造权。联邦的现任总统是个天才，关可是这么认为的，各州之间都有供需关系，又互相制约。
关可没有再问，陷入了沉思。
“你去东州，换个身份进入军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爬到一定的位置。”
“什么？”饶是一贯冷静的莫子眼皮一下抬起来了。
“我会治好你的病”
“给我个理由”
“我会治好你的病”
莫子的烟快要灭了，机械的伸出手又拿出来一根接上，关可的意思很明显，必须要去。
“我们算是朋友吗？”莫子换了个话题。
“朋友不是用来说的，不过我可以回答你，现在还不算”关可也拿了根烟点上了。
“那么我先把它当作一次交易”莫子说道
“可以”关可吸了一口飞云，好像还不错，没那么烈了感觉。
“既然是交易，那么我需要看下你有没有足够的筹码”莫子看着关可，这很重要，虽然已经内心已经相信了关可。
“你缺水”
“成交”
“跟我去船头”
......
......
从船靠岸就不见了的白纹，在返航前回来了，看得出心情不错，上船之后甚至跟船员说从今天起加薪，一帮船员激动了，这抠门的老板看着是个女人，可比男人还厉害啊，终于加薪了啊，下批南州的冻猪肉可以多买一些了，省的家里的娘们儿老是抱怨。
白纹回来了，关可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那天晚上第二天就不见了，只留下那套破烂的衣服。
白纹的额头皱了起来，莫子的病有希望了，这让她沉积在心里多年的阴霾终于看到机会挥发出去了，老娘知道后喜极而泣，还特地上了根香，只是不知道柜上的菩萨能不能收到。
照莫子的意思，她没有跟父亲说起，只是说莫子要去北州，多久不清楚，父亲也没有追问，已经放任这么多年了，去哪里不是一样。
不是一起去北州吗，人怎么不见了，白纹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又捋了一遍。
“开船前帮我弄个新身份，顺便给十五也弄个，一会我去理个发”莫子跟白纹说道
“好”白纹还在想事
“嗯？新身份，干什么用？”
“治病”
“......”
“到南州后我会下船，最迟两年后回来，不要问我干什么，治病”莫子摸出根烟叼在嘴上。
关可都已经走了，还要弄个新身份，怎么弄，没有照片，没有地址，怎么给他，一连串的问题在白纹脑海显现。
“我拿你拍海景的相机给他拍了照片，他说名字就叫十五，年龄16，地址你看着办，另外需要一套16岁之前的学习经历，弄好后放码头的办公室，他会抽空过来西州拿”莫子一口气说完，有些不习惯，很少这么多话。
白纹看着莫子，心情愉悦起来，自从得知身体有希望之后，莫子的话比以前多了，虽然只有那么一点。
“你不是说十五叫你不要抽烟？”
莫子楞了一下嘴角抽了抽，又举起打火机把烟点着了。看来关可也不是每句话都可以当真的。
白纹没有再问，没有人比她了解莫子，他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是已经决定了，她相信莫子跟关可已经就治病的问题讨论过了，只要可以治，怎么都行。
“一起走吧，我去给你弄新身份，你去理发”白纹站起来用手指捋了捋莫子贴在额头的刘海，莫子的头发可真不短。
当天晚上，白鲸号鸣笛按时出发，远处海边的关可看着船走远了才慢慢走向了码头，他哪里都没有去，告诉莫子改主意了那天他就决定了要留在西州。
“你好，我叫十五，白小姐叫我过来取东西的”
此刻的关可就是个学生，15岁的年龄，身材削瘦，只要不刻意成熟，那他就是个学生，每次白鲸号离港后，晚上办公室就一个人值班，只有白鲸靠港，就必须全员值班。
“哦，你就是白小姐那个亲戚啊，东西在我这，我刚拿到手一会你就来了”一看白纹的亲戚来了办公室值班的很是客气。能给白小姐办事还是件很令人骄傲的事。
一边递给关可文件袋一边说道：“白小姐交代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所以办公室改成了全天24小时必须有人，看样子东西挺重要的，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谢谢”关可接过了文件袋，看了一眼袋口，白纹还挺细心，袋口用胶封住了。
拿了东西就出门了，没有在办公室打开文件袋，不合适，就着昏暗的路灯关可看着自己的证件。
联邦居民证，正面，姓名十五，性别男，16岁，住址西州木子大道101号。照片有点丑，拍的时候是晚上，灯不是很亮，没办法，将就了。
翻过背面，联邦邦徽下有两排字：星光未必永远跟着月色，但它一定会陪伴着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