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帝国,都城效外,山势险峻的虎啸山。
凌晨,天刚朦朦亮。
“轰”
一道金勾闪电撕裂天际,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震憾天地!雷声响过,细雨成豆,噼噼啪啪的雨点砸落,毫不留情地肆虐着这片灰蒙蒙的山林。
雨水哗啦啦地流落,汇成小溪。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毫无倦意。
虎啸山半山腰倚石搭建的间小茅屋里,威少没丝毫起床的意思,每当闪电划过,威少便吓得浑身抖擞,情不自禁地抱紧身边的女人孟孟。孟孟的身子是**着的,温暖着的,威少壮实的身躯似乎只有扑进孟孟柔软、热呼的胸膛,才能彻底释放自己心中无名的恐惧。
“不怕不怕,有我呢。”
“孟孟。”
“嗯嗯,在呢。”
“孟孟?”
“嗯!”
孟孟象拍打着小孩子,哄着这个脆弱的男人安静下来,不要害怕。
过了好久,天色大亮,孟孟才松开怀中的男人。威少见得白天稍微明亮的光线,胆战之意略去,由孟孟服侍起床。两人洗涑毕,依照惯例,首先来到茅屋中间的堂屋,拜谒堂中奉着的一座神灵。
这座神灵是位女性,看上去貌美年轻,身段袅娜,一双丹凤眼看透一切似地看向前方,既寂寞深邃,又包容威严,使人不敢直视。在她右侧侍立着个绿衣小姑娘,长相有点和孟孟相似,较为甜美。案前摆着青铜香炉,点着有香,几条烟柱缓缓升起。
孟孟自香案取香点燃,插进香炉,退后凝视神象片刻,长长叹出口气说:
“几千年过去了,不知你,有没有任何改变?”
眼前神象宝象森严,寂然无语。
孟孟叹口气,象往常样,屈膝跪倒在蒲团上,弯腰对着神灵塑象虔诚膜拜。
堂屋中只有一个莆团,孟孟一人跪拜用的,威少一般是站着。不是威少不跪拜这神象,是孟孟不要他拜,至于是什么原因,孟孟从来不说。
“轰!”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强烈的白光把室内照得闪闪发光,威少目光一直盯着神象眼神看,想琢磨清琢磨透,雷电突现,白光闪闪下,照得神象好似活了般,把威少吓了一跳。
“孟孟时常跟我说起些仙鬼魔神故事,现在天这么昏暗,怕是真的有鬼神出现。这位神仙妹妹欣然可亲,一直守护着我和孟孟,想想还真是多亏了她,孟孟虽不要我拜她,我就破例拜她一次又有何妨。”
不自禁的,威少跪倒地上,看孟孟正在磕头,便也诚心诚意地磕下头去。
石面地板上“咚”的声响起,威少磕头的的声音。
“你干什么,快起来!”
孟孟动作很快,威少也就磕了个头,便给一把提起,脸上又气又急,好象这事犯了什么大忌模样。
威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脸茫然。
“我跟你说过几多,她——你不能拜!”
“————”
“我说过的话你总是忘!”
“为什么不能拜,你一直不说。”
威少嘀咕。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孟孟发起火来,“你不听?”
她温柔起来能把威少融化,发起火来眼神中透着恼怒的神情,直接把威少震慑。威少不敢直视。
“去,从这跑步到野兽林,再从野兽林跑回来!”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孟孟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命令。
外面雨声“啪啪”,雷声轰鸣,威少吃惊:“现在?”
他眼色极希望孟孟改口。每天不定时早晨或傍晚,孟孟总是监督他去冒次一定量的险,锻炼威少的意志。威少在孟孟无微不至的照顾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每天不定时的一次锻炼意志是孟孟唯一要他做的事,威少有时候虽有些不情愿,却也从没拒绝去做。
只是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雨,他也极怕雷声,他不想动。
孟孟缓了脸色,又变得温柔了,她在威少后背轻轻推了推说:“快去,跑完回来吃完鸡蛋,我再抱着你睡。”把威少轻轻推送到暴雨中。
孟孟的态度竟是没得商量!
威少给雨水淋了个激棱,孟孟这温柔的举动也给了威少去跑的动力。
“既然非跑不可,那就跑吧。”
吸了口冷气,鼓起勇气,威少迈开步子,朝山顶野兽林跑去。
再凶险,再困难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那天孟孟半夜三更把它叫起,要他去万丈山谷下去找一条咆哮的猛虎,替孟孟夺回猛虎守着一株灵药,威少在下山的崖边失足险些捽死;又有天他醒来突然身处一片汪洋大海中,他在海中孤独地划啊,游啊,苦苦支撑了十七天之久,历尽九死一生。
对比以前种种,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跑了十步,二十步,一道金勾闪电,把左侧山林不远处株大树劈下半截,声势骇人!威少寒毛直竖,但是孟孟长期针对威少有意识地锻炼他的意志,使威少在极端条件下不但不害怕,反而忘却了恐惧,起了股挑战它的逆反心理。
“来呀,向我身上劈!我在这里!”
“劈吧劈吧,向着我这颗头劈吧!”
威少边快速地跑,边叫嚣地朝天空大嚷大叫。
雷声轰隆隆,似是不屑。威少正自愤慨,脚没留神,哎呀声,一个打滑,滑下山去。
地,湿辘辘的,石,更是滑溜,威少惊叫声中,身子下滑,百忙中手总算勾住了一株斜长在石上的迎雪松,稳住身子。
手痛脚痛,一股钻心的痛楚更是来自左腿,显然血已经冒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威少静下心来,知道越是最危险的时刻,越是要沉得住气。无数的历险经历告诉他,无数的险境,往往是生境的开始。
一道闪跟着一道闪电,威少把崖顶看得分明,距自己若有十多丈远,游目四顾,在离自己两丈处的地方,欣喜地出现条山藤直通上面,看来情况还不算坏。
“嗖嗖嗖——”一阵密集的声音突响在耳边!借闪电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却原来自己怀抱的雪松上,及周边的深浅草众中,到处栖满了蠕动的黑色小生物,有蝙蝠,有老鼠,有蛇,有蜥蜴,有青蛙,甚至更有各种齐形怪状小野兽,满满的把滑溜溜的悬岩绝壁挤得水泄不通。因过于捅挤,不时有“啪啪啪”掉下去摔到崖下粉身碎骨的声音。起先这声音威少还以为是雨。
震惊莫名的威少再借着道闪电往下看:密密麻麻的低等生物一个接一个,挂满了目之所及的所有悬崖峭壁,那捅挤、前赴后继,“啪啪啪”掉下悬崖的场面,直吓得威少这个刚才和天叫囂的人也由得起了阵鸡皮疙瘩。
雨,仍在下,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威少紧紧地把树抓住,感到树在摇晃,有几只生物开始不顾一切地从他手指上踩过。顺着树杆要爬上山崖。但是这块山崖实在太高太滑,老鼠实在爬不上去,于是后面的老鼠跳到前面老鼠背上,越跳越高,却给山风吹落一片,掉下去了七八只。后面爬上来的蜥蜴和老鼠争抢。
威少看到这血腥的场面,不自觉地给激发出了一种求生的本能,他大喝一声,猛的一挥手,将树根底杆上的老鼠、蜥蜴,统统扫落,站上树杆,俯在崖石上躲过一阵山风,拚尽力气,纵身一跃,抓住了更上方株碗口大的树杆,再伸手攀扶住块突出的石头,伸左手徐徐勾住了一标根藤条,用力一拉。
这是拚尽了力气的一掷,如果藤条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他将毫无悬疑地摔落万丈深崖!
藤条下坠,扫下去的力道将大片老鼠,蝙蝠扫落,直降了七八米,稳住了!
威少脸上说不出是冒出的冷汗还是雨珠,喘息得一阵,他开始快速爬升。藤条很粗很长,威少一刻不停的爬,没多大功夫,他顺着藤条爬上了崖边的树杆,再爬过一个斜坡,终于站到崖顶了。
他的头、手、膝盖、脚板,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痛,给崖石划破的左腿还在流血!
但是想想刚才的凶险,他胜利了!
他的目光搜索了了附近山林,奇怪的不但看不到岩壁上低等生物的相死残捅挤,简直齐怪,清静得连一只鸟兽都看不到,威少很直接的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但是是什么,他完全说不上来。
崖上的情况让他惊魂稍定,他稍喘得几口气,想想孟孟交待的任务还没完成,这任务他从没半途而废过,于是从新开跑。
他的衣服已经湿透,此时寒冬刚过,梅雨季节,高山上天气依旧寒冷,威少寒痛交迫,立时想到了孟孟的温暖。
孟孟那只无形的手,时时总牵扯着威少的心。
想起孟孟刚说过等他跑完路程回来再陪他睡,威少立时强烈地想起孟孟光滑温暖的身子,那被摸时娇柔温暖的神态,血脉喷张,脚步更加矫健。
从威少居住地到野兽林五公里的山路,仿佛过了很久,威少终于跑到了。
“呼呼”威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在雨中双手按膝,心中既是劳累又是兴奋。每当一件事快做完时,他总是忍不住地想大呼大叫,以示意自己的存在。
野兽林是野兽遍布的地方,威少无数次地穿越过这片可怕的森林。林中有老虎,大蛇,豹子,独角兽,巨形蜘蛛,有很多次都陷在野兽林的危险中,但每一次危险,威少都最终安然度过。
有几次,是威少拚尽了全身力气,智慧,侥幸避过,而更多的时候,是孟孟总在千均一发时赶到,将威少从中搭救。
现在随着这场下了好多天的暴雨,林中鸟兽绝迹,一眼看过去雨雾蒙胧的,非常平静,平静得可怕,威少看过去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有股惧意。
威少缩回脚,准备跑回去。
“丝丝!”突然雨雾中有怪声传来!
刚一响起,便已有物在眼前!
这声音来得好不突兀!
威少刚看过去,就见雨雾中滑出条巨蟒!身子有井口般粗,吐出的信子比人的手臂还要长!通体发着吓人的黄绿色。巨蟒只一晃,便到了威少近前,一股少有的死亡气息夹杂着腥味,立时将威少罩住!
威少从没见过十多米长,骇人粗的巨蟒,呆得呆,掉头猛跑。
“丝丝”
巨蟒扭头,一口叨下!、
落空!
这击竟然没中!威少在危急时候,脚下拚命冲了下!
威少真是吓坏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跑跑跑————
巨蟒愤怒了,蜷曲身子急剧扭动,将好几株大树从根折断,发出吓人的“卡嚓”声。
天空中“隆隆”声震响,大雨似下得更加疯狂。巨蟒速度非常之快,只一闪便拦在了威少前面。
“哎呀!”
巨蟒挡道,盘起长长的上身,从眼里射出极度慑人的红光!
威少惊骇退步,看巨蟒扁头渐渐扬起,心都提到了噪门上,巨蟒的这一击,威少势必再难逃过!
“不要怕!”
突然之间,威少左旁的树后,转出个身穿红衣的持剑女子。女子见得这般巨蟒,也是吃了一惊,“铛”的抽剑出鞘,剑泛寒光。
“孟孟!”威少欢喜至极。
来人确是孟孟,威少在无数次险要关头,都得孟孟拾救,现在危难当头,孟孟又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眼前,当真欣喜。只是孟孟是怎么突然之间来的,威少一时倒没想到。
“你这牲畜大胆,见了我还不滚开,要作死么!”孟孟怕巨蟒发难,伸左手抓住了威少右臂。
随着孟孟这一抓,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传到威少身上。威少但觉四肢百骇都充满了力道,这种感觉从没有过,威少又是惊奇又是欣喜。
“丝丝”
巨蟒觉察到了从孟孟身上散发出来股强烈杀气,面对强敌,巨蟒更显愤怒。
快捷无比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发起攻击。
“嗖”
孟孟一把将威少拉开,跟着剑起,划向蟒首。
“刷”
剑刃划过,发出破空声响,巨蟒奇快避过,孟孟的一剑,竟也没能砍中巨蟒。
“好妖兽,竟然是只七级魔兽!你主人是谁,是谁派你来杀我威少的?”
孟孟怒喝,连起七道剑光!
“啪啪”巨蟒和孟孟激斗,不时把树木扫断,威少的身子在孟孟提着下,也是急剧摇晃。
“居然是七级魔兽!”威少心里更是震憾。他曾听孟孟说过,七级魔兽的出现是很震憾很震憾人心的事了,一只七级魔兽,它的威力可以轻易扫平一个人类的王国,看来这魔兽刚才对自己的一噬,丝毫没发全力,试想以自己的能力,哪里逃得过它普通的一击!
“刷刷刷”又是数剑,滚滚雷电声中,威少身子静止了。
“奇怪,眼前雨如瓢泼,自己身上怎的没雨?”
威少一经意识到,马上看向孟孟,孟孟不但身上无雨,便连持摆着指向地的剑刃上也没有雨,孟孟身子,连同自己身子,都被一团薄薄微光罩住,孟孟胸部急剧气伏,手中的剑尖,正一滴一滴地渗落着鲜红的血滴。
巨蟒厚硬的扁头上有伤,但显然没有致命,两人一蟒对视一阵,巨蟒身子一缩,掉头便跑。
“孟孟,你居然打败了七级魔兽!”威少震惊。
威少心中还有很多迷惑————
“快走,别让它跑了!”孟孟没回答,直接拉起威少就追。
“啊,孟孟,你飞起来了,我也飞起来了!”
“孟孟,你怎么这么厉害,一直没对我说!”
越来越奇异的事发生了,不由得威少不惊诧,而这些,竟然是孟孟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温柔又不失霸道的女人,从来没在自己跟前展现过的。
巨蟒游走迅速,穿林过涧,转眼间便到一间石屋前,这间石屋头顶一大块山崖,两侧堆着齐整的山石,正前方木门大开,正是威少和孟孟的屋子。
石屋坚固得很,但是在这七级魔兽游过的身后可见,山石路面埸陷,石块粉碎变色,真如泥浆水做般的软。
巨蟒竟然笔直地朝石屋坦开的大门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