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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淮生听了季悠悠的话,不觉失笑,只道:“玉儿,你何苦要这样说呢。我出家是因为我对尘世失望,不愿意再与俗世有所沾染,只想夜夜青灯古佛相伴,了此余生罢了。”
季悠悠听了气急,只道:“你青灯古佛,那钟伯怎么办?你可知道你这样糟蹋自己,他有多伤心,他昨儿个也是跟着我们一路奔波来劝你的,现在还在外面的破庙里待着。”
安淮生闻言,有些神伤,只讪讪道:“我……我对不起钟伯……但是淮生真的,无颜面对尘世。”
安淮生之所以如此绝决,一则是因为他怕多事之人再次利用他来威胁沈怀璧,让她再一次身处险境。也是因为当时在被蓉儿囚禁时候受了杜月娘的侮辱,只要想起那时候,便是痛不欲生。
季悠悠见安淮生如此执拗,这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只道:“安大哥,你看我的玉镯子。”
说着,便是撩起了右边的手臂。
安淮生不解其意,只是望着季悠悠,面色诧异。
季悠悠示意叶均山拿了一块石头过来,放在地上,利用大力玉镯的能量,将眼前的石头劈成了两半!
安淮生无比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依旧是不明所以。
这……这是……这是表演杂技?
季悠悠望着安淮生,只正色道:“我不是沈怀璧,因为我是魂穿异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超乎常人的绝技。真正的沈怀璧在大婚那一日上吊自杀,已经死了,我不过是侥幸进了她的身子罢了。”
季悠悠的话。让安淮生一下子有些坐不住,不可思议地望着季悠悠,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言语。
季悠悠坦然一笑,再是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世间真有这样的情况存在。就像李凤仙当日垂死,而后莫名其妙痊愈一样。有些事情,本就不是寻常可以解释得通的。”
季悠悠说起了李凤仙,安淮生这才猛然回忆起来。不觉更加惊讶,只讪讪道:“这……这……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季悠悠耐心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就凭我现在站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你就应该能感觉到,我并不是你的玉儿妹妹。所以,你更不应该为了我而出家。人言可畏,我自是明白,但是你的人生。应该有自己的抉择和判断。”
季悠悠看似平淡的一字一句,却在安淮生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脑海中还在回味她的话……他实在不太能够懂得季悠悠话中的意思。
季悠悠顿了顿,只道:“安大哥,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我才敢和你说这番话,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你的决定。”
安淮生定定地望着季悠悠,眼角却是湿润……是的,这不是她的玉儿妹妹。她的玉儿妹妹没有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态。这样的举止……
她们是同一个人,但是又不是,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他心中也切确地知道,眼前这个沈怀璧并不是她的,至少。是不属于他的。
安淮生怔住,许久没有说话,季悠悠和叶均山也是相顾无言。
安淮生顿了顿,才缓缓道:“我会好好思量你今日说的话的,你们也无需再劝我,静安寺让人安静,我想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季悠悠与叶均山也是无可反驳安淮生的话,只得是应了。
两人这才起身离开,与绿央等人一同汇合。因着一夜奔波,到了破庙那里,天已经微微亮了。
大伙儿已经醒了,见找不到季悠悠,正是着急的时候,却见季悠悠和叶均山一同回来,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微微落了地。
绿央扶着自己的心口,忙去抓住了季悠悠的手,只着急道:“小姐,可吓死我了,小姐去哪里了?怎的姑爷也在这了?”
季悠悠宽慰一笑,只道:“昨儿个夜里,相公来找我们,我与相公已经去了静安寺打听了。”
钟伯闻言,忙起身,只问道:“不知道少爷和少夫人可找到淮生没有?”
季悠悠忙对钟伯解释:“嗯,见过了,只是他性子倔强,不肯离开,不过他也答应会慎重考虑这个决定,钟伯,就让他在静安寺好好静一静吧。”
钟伯始终是放心不下安淮生,只得道:“也罢了,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倔脾气。只是老朽不放心,想见一见他……”
叶均山道:“如今静安寺还在静寺之中,不方便外人进入,钟伯要是要见他,还得多等一些时日。钟伯请万万放心,淮生不会轻易出家的。”
钟伯听他们两个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微微落定了几分。
几人一合计,便即刻启程返回,由赵清水驾车,先返回安乐镇。
好容易安全回来了,季悠悠忙又吩咐赵清水将钟伯送回去,钟伯这阵子也索性住在了镇上的老宅子,不回乡下了。季悠悠和叶均山本想留他在叶家,无奈他不应,便是随了他去。
叶均山和季悠悠回来,两人这才商议昨晚遇见的不寻常之事,只是思索无果,便是罢了。
※
叶均山本就约好了去拜访前任太守吴为,无奈因为安淮生之事耽搁,回到安乐镇的第二天,便是携着季悠悠一同前去了。
吴为虽然卸任免职,但是府邸如旧,府上的人也依旧。只是门庭冷落,也实在是大不如前了。
官家早已经在门口等待,见叶均山和季悠悠的轿子刚一落下,便是迎接了去。
叶均山微微颔首示意,携着季悠悠一同入内。
而吴为此时,也正是等着叶均山。
季悠悠便是依礼去见吴为的夫人,也就是吴为传说中敬畏的女人――兆梦和。
季悠悠不是第一次见兆梦和,只是之前她贵为太守夫人,自然要事事小心谨慎,不敢逾越,故而并不亲近,而兆梦和也是一个恪守礼仪的人,这一点是也是随了她姑母兆惠清,也就是季悠悠的婆婆。
兆家是书香门第,家中的女儿一个个也是心性颇高的。
今日的兆梦和今日看了茶水,等着季悠悠,让季悠悠心里也有些摸不着调儿。
男人谈男人的事情,那女人只能聊女人之间的私房话儿了。
兆梦和一笑,只缓缓言道:“安乐镇的人都道怀璧最有福气,嫁了均山之后,均山便是不药而愈了,因为这,姑母也十分疼爱你。”
季悠悠不露声色笑道:“表嫂客气了,世人都道表嫂与表哥情谊深重,也是让人羡慕。”
既然吴为已经没有功名,季悠悠也很自然地改了口。
兆梦和倒是十分坦然,听季悠悠这样说来,只是抿唇一笑:“所谓情谊深重,不过是口耳相传我家那口子畏妻罢了,安乐镇上下的人都这样笑谈,咱们是自家人,也就不拘着。”
听兆梦和这样说来,季悠悠心中才渐觉亲近,毕竟能够说出这样话的女人,这样大胆调侃了自身,倒也是不多见的。何况是兆氏的女儿,更是难得的大度与豪迈了。
她这才抬眸细细打量了兆梦和,只见她纤腰楚楚,丝毫不像是已经生育了的女人,怪不得能够管住自己的相公。
季悠悠也是一笑,只道:“表嫂说笑了。”
兆梦和倒是不介意,几番客套之后与季悠悠也不见外了,放下身段的她比以前灵动可爱,也让季悠悠卸下了客气的包袱。
季悠悠斟酌着问道:“不知道表哥自从卸任之后,生活可有什么不快?”
兆梦和只道:“我家相公被卸任了,是被周日安那厮给暗中告发的,自卸任以来,我们也算看清了人情冷暖,以往求着我们的人,如今也是不待见了,眼巴巴往周家的府邸去呢。哼,其实我们也浑不在意,只是心中偶尔难平罢了。”
季悠悠这才明白兆梦和何以对自己如此亲近,也是因为自己和叶均山是为数不多的雪中送炭人罢了。
两人耳语许久,她也从兆梦和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只是真真假假,不得而知。
据兆梦和所说,新科进士周日安一上任便是对着吴为各种讨好,以至于他们对他也放下了戒心,谁知道有一日竟然被周日安暗中插了一刀,若是他不请辞卸任,便是告发他贪赃枉法。
吴为不是一个贪官,也不算是好官。这一点季悠悠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兆梦和不知,季悠悠也就更加不知情,一切,只能待叶均山回来细再说。
两人告别了吴为和兆梦和,季悠悠通过叶均山与吴为恳切的谈话,这才大致了解了周日安是如何当上这个太守的。
原来周日安做了三和镇的县令之后,经常假公济私,讨好吴为,说是有吴为提携的知遇之恩。
吴为只以为周日安是诚心诚意的人,又因为出身寒门,故而十分自谦,倒是对周日安颇为赞赏。
吴为本就是一个三不管的主儿,周日安的殷勤倒让吴为无比受用,一来二去,果然将周日安当成了知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