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巍想了一下,拍了拍腰间的小葫芦,然后黄豆就从小葫芦中窜出来。
黄豆一出现,倒是让其他人吓了一跳,蒋斌一步踏前,就将王传给护在身后。而王传则是深深的看了张巍的葫芦一眼。
黄豆出来,看见如此多人。就疑惑的看向张巍。
张巍就说:“这里有一块布料,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主人。”
黄豆一听,就朝着何百里手中看去。
何百里赶紧将布料递给他闻了闻,然后黄豆就说:“这布片上有很多气味,一时半会怕是难以一一分辨。”
张巍点点头,说:“这也没办法,只能一个个去找。”
然后他就直接对何百里说:“这布片给我,我自己去查。”
何百里一愣,然后向着王传看去。王传想了一下,说:“给他。”
何百里这才将这东西交给张巍。
张巍拿着这布片,说:“既然如此,我就先行离开,王大人这里还有什么情况,请随时和我说明。”
说完,他就对王传拱拱手,带着黄豆就离开。
一人一狗离开之后,张巍忽然发现自己手下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这皇帝给了自己的办案的权限,但是并没有给自己办案的手下啊。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这还需要靠自己。”说完,就召出一个猖兵说:“去给天门县传个话,给我调三十个风门的人来。”
猖兵点点头,瞬间就消失了。
很快,他就通过法坛,来到了天门县张府。然后飞出张府,去往城外的张家庄。
张家庄内,张氏族人正在修行练武。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张家庄的新一代已经长出,这些半大的娃娃正在父辈的指导下修行练武,小小的人集中在大操场上,一呼一和的还挺有章法。
猖兵的到来引起了张大黑的注意,现在的张大黑很少在张巍的身边了,他已经是张家庄的大管事。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
张大黑对猖兵招招手,问道:“你是老爷的猖兵,你来这里作甚?”
猖兵看了看张大黑,确定这是一个主事人,就说:“封张大法师的命令,过来传达消息的。”
张大黑就问:“是什么消息?”
“张大法师需要三十名风门之人,去京城辅佐他。”
张大黑听见这个,点了点头说:“如此我明白了。我这就安排。”
他打了一声呼哨,呼哨声传得老远。很快就有相应了。相应他的是一声声狗吠声。
不多时,十几条黄的、白的、黑的、花的大狗匆匆而来,他们的身后都跟着一个张家人。
这就是风门的成员,一人一狗是标配。狗是梅山狗,人是张家人。
看着眼前的十几个人,张大黑皱了皱眉头,说:“今天怎么人这么少?”
一个族人说到:“大部分人出任务去了。”
张大黑一听,就点点头说:“那就不管他们,现在有一个任务,是要去京城帮老爷的,你们可愿意去?”
众人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当即就说:“当然愿意!”跟着老爷,那可是大大的好事啊。
张大黑也笑着说:“行,我让二黑带队,让你们你去京城跟着老爷。听候老爷的差遣。”
半个时辰之后,三十名张家人带着狗,含着飞行丹,带着音爆声,离开了天门县。
张二黑带着其他张家人,在天上飞了三个时辰,终于飞到了京城。随着一声声的音爆声,京城的百姓奇怪的看了看天空。
然后就看见夕阳下,三十道人影朝着北海方向落下。
在张二黑带着张家人落下的时候,三只大仙也通过法坛来到了京城。
不多时,在北海的别院中,三只大仙就眼泪汪汪的看着张巍,用夸张的语气说:“姑爷!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三个了!”
看着这三只大仙,张巍就说到:“我怎么会忘记你们三个,这不就将你们调过来了吗!”
三只大仙马上说:“能给姑爷办事,是我们三个的荣幸。”
说着,三只大仙又去给胡橘白她们请安。
别院来了三只大仙,这气氛就一下活跃起来,别的不好说,三只大仙绝对是活跃气氛的高手。
到了晚上,张巍宴请来到的张家人。大家坐在一起,张巍就举杯说到:“这次大家来,就是帮我做事的。喝了这顿酒,明天就要好好干活。”
张家人都应了一声,然后就吃喝起来。
第二天清晨,三十个张家人准备好了。张巍就拿出那块布片说:“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出这布片上所有人。”
为什么叫风门的人来,因为风门都有狗。狗子上来闻了闻布片的味道,然后都来到主人的身边。
不多时,他们谈论了一下,然后就带着狗子四散离去。
这布片上沾染了很多人的味道,都需要一个个的去找,一个个的去分辨。
这些人离开之后,张巍就招来了三只大仙。
三只大仙,也是有用的。
“我现在是为了办一件案子,所以需要你们给我造声势。这案子不能偷偷的来办,而是要大张旗鼓的办,所以你们就要想办法,让我的名头传出去。你们知道吗?”
三只大仙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张巍的意思。黄鼠狼期期艾艾的说:“姑爷,我不大明白……”
张巍就笑着说:“就是让你们传播我的名声,让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张巍在查这个案子,传播风言风语,应该是你们的强项。”
传播谣言,确实是这三只大仙的本事。这三只大仙其实最大的本事是社交。各种法术神通,他们稀松平常。武力智谋,也拿不上台面。
但是论交友聊天,这三只大仙都是天才!
张巍来到京城,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又需要用自己的名声给陛下背书,就必须要让自己的名声传播到每一个的心中。
这就是造势!
没有买热搜的手段,就只能靠着三只大仙这种‘水军’强行造势,让他们去交朋友,让他们去传播各种消息。
城狐社鼠,他们的消息传播能力,是最强的!
三只大仙很快就明白了张巍的意思,然后他们就拍着胸脯说:“姑爷放心,这种事情我们最擅长了,您就等好吧!”
说完,他们三个就离开了。
三只大仙走出北海别院之后,刚开始迷茫了一下,和京城可是真的大啊。不过马上,他们就知道怎么办了。
和以前不同,他们现在有钱!以前是穷耗子、穷刺猬和穷黄鼠狼。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是土豪黄鼠狼,有钱耗子和钱多人傻刺猬。
“大哥,那我们先咋整?”刺猬问道。
“你先去弄一批苏子叶来。”黄鼠狼想了一下说。听见这话,白刺猬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苏子叶的?”
黄鼠狼没好气的说:“只要是吃的,我就知道你有!快点拿出来!”
白刺猬一听,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将自己的苏子叶给拿出来。
妖精们用苏子叶,一般都是将苏子叶烤干,然后卷起来,用火点着抽。这就是平民妖精的消遣——抽苏子叶!
不管熟不熟,见面来一只苏子叶,那定然是没问题的。这玩意不会像是五石散那样上瘾,又有一些味道,而且到处有生长,是贫穷的妖精最好的消遣物品。
黄鼠狼从白刺猬那里弄来了几十根苏子叶卷烟,然后看准一个方向,就冲了过去。
那是一户人家的老旧阁楼,阁楼的木地板都被虫蚁蛀空,蛛网结满阁楼。人是不敢上来的,上来怕摔下去,但是这人不敢上来的地方,却是城市小妖精最好的聚集地。
一只老鼠偷偷摸摸的来到这漆黑的阁楼,然后从口袋中取出几只萤火虫放了出来。
萤火虫飞了起来,然后落在阁楼各处,带给阁楼一丝丝亮度。
这个时候,一条花斑蛇也游了进来,他嘴一吐,也吐出几只萤火虫,然后对那老鼠说:“喲,今日个你来得可早!”满嘴的京片儿音,倍地道!
“闲着也没事,不如来这里溜达溜达,您也不来得挺早嘛。”老鼠笑着回应。
这一蛇一鼠其实不太熟,虽然都是混这一片的,但是老鼠天生怕蛇,虽然大家都是妖了,但是也没有必要太熟悉。
两个妖一下就冷场了,各自在萤火虫的荧光中不说话。
这个时候,阁楼的破口处,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然后一只胖刺猬就钻了出来。
一蛇一鼠一看,就都笑了。
“今日个正奇怪,怎么还有一只陌生的刺猬呢?”
来的刺猬,自然是白刺猬!刚刚钻那破洞有些费劲。不过他看了看这一蛇一鼠,当即就掏出两根苏子叶卷烟就递了上去,然后说到:“两位好,我才搬过来,初来乍到的,还请给个方便。”
这就是新来的妖精拜码头了。
一蛇一鼠听后,就接过了这苏子叶卷烟,老鼠颇为熟练的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说到:“哟,这苏子叶不错啊,不像是京城旁边的货色!”
刺猬一听,当即就说:“不错,这是西北来的货色,一看您就是各中老手啊。”白刺猬吹捧了一声,然后手一招,一点火苗出现在他的手中。然后向着老鼠递过去。
“大哥!给你点烟,试试这味道。”
老鼠可能真的是一个大烟枪,此时也忍不住吸了一口,回味了一下说到:“不愧是外地货,就是舒坦。本地的苏子叶都被其他妖精祸祸干净了,巴掌大的小叶子都被他们摘完了,哪里还能见到这种老火候的好东西!”
听见老鼠这么一说,那条花斑蛇也忍不住了,也给自己点燃吸了一口。接着就是一阵点头。
男人就是这样的,一顿酒,一根烟,可能就交上朋友了。
拿了别人的好烟,老鼠也不好意思冷落了白刺猬,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寒暄了几句,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的落了下来。
“呀!怎么有新人在啊!”麻雀是只大姐,进来之后看见白刺猬,就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白刺猬赶紧递上一支烟给麻雀点上,麻雀吸了一口,就诧异的说:“这可是好货啊,你从哪里弄来的?给姐姐我多弄几根。”
旁边的老鼠也笑着说:“雀姐儿是这片的大能人,你新来乍到的,和她多聊几句不吃亏。”
雀姐儿一听,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但是嘴上还是要谦虚几句:“哪里的什么大能人,就是认识的人多些。”
这雀姐儿到了,不久之后,又来了几只蛤蟆、蜈蚣、蝎子之类的小妖精。京城是大乾的都城,是人道的中心,很多妖精都喜欢来这里碰碰运气。算是妖精中的北漂吧。
这老旧的阁楼,就是这京城万千妖精的其中一个缩影。苏子叶的烟火中,弥漫的是这些妖精迷茫的内心。
除了这阁楼,还有地下室,还有破旧的空房子内。都是这些妖精的聚会地。黄鼠狼和灰老鼠,也各自在行动。
发了一圈烟,众人都高看了白刺猬一眼,这京城虽大,但是这精品苏子叶卷烟可不好弄的,这白刺猬似乎很有钱的样子?
这个时候,白刺猬就笑着说:“小弟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见识,也怕惹上了什么大哥,还请各位给介绍介绍呗。”
其他人一听,也点点头说:“是啊,这京城水太深,确实是不好混。”
白刺猬连忙说:“我来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看见巡逻的日游神和夜游神啊。”他这是明知故问。
但是就是要这个明知故问!其他的妖精一听,当即就吸了一口卷烟,然后说到:“这可就关系到一件大事了!”
他们神神秘秘的说:“你可听闻过天门县知县张巍?”
白刺猬马上点头说:“听说过,听说过,给我供货的人,就是来自西北的,这张巍名声老大了!”
“那可不是!这张巍啊,那是响彻西北一片天的。可以称得上是过江龙了。你没有看见这些日夜游神,都是因为他!”
“啊!还有这事,我就知道他审判西海龙王儿子的事情。”白刺猬马上说。
“恩?!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有的妖精稍微孤陋寡闻,就追着问。
反正是聊天打屁,说什么不是说呢。于是白刺猬就开始吹牛逼起来。本来张巍就是牛逼的,这么一吹,就更加牛逼了!
这一聊啊,就从白天聊到了夜晚。苏子叶卷烟都抽了好几十根。
下午时分,这阁楼的家人其实就回来了。这老旧阁楼的主人是一个京城闲汉,每天打点零工,够吃饭就收工的那种人。也就是这种人,不然正常人家早就拿钱维修阁楼了。
这闲汉也没钱娶妻,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今天他运气有些不好,工地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加上他去的也晚了,活都被别人抢走了。
没办法,没钱就没吃的,他只能灌了一肚子水,骂骂咧咧的回家。不能再晃荡了,越是晃荡越饿。人可顶不住。
回到家中躺在破床板上,迷迷糊糊的就饿晕了过去。然后就听见阁楼上淅淅索索的声音。
他知道自家阁楼年久失修,经常有些耗子野猫上去,他也懒得管,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不过今天他可能是饿出了幻听,他就听见了上面有人说话。这一下就吓得他心中一个咯噔。
这怕不是有脏东西进家了吧。
他虽然穷,但是他也怕死。只是现在确实是饿得慌,没有力气跑路。只能听着阁楼上的‘人’吹牛逼。
渐渐的,他也听得入迷了。这个叫‘张巍’的人要是我就好了!审判孽龙,大破鬼方国,迎娶狐仙娘娘,杀蝗神,种棉花。
这听起来,可比十八摸好听多了!
渐渐的,他忘记了饥饿,听得入迷。直到夜半三更的时候,阁楼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居然没人说话了!
这闲汉正听着舒服,幻想自己成了张巍,正在大杀四方,杀得狗城隍哭爹喊娘的。然后故事就戛然而止了。
他的心啊,就像是小猫挠一样,可痒可痒了。
终于,他忍不住吼了一声:“后来呢?后来咋样了?”
他这一声吼当即就惊动了阁楼上的妖精,众妖精一听这个声音,当即就跑了。这闲汉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然后阁楼就彻底安静下来。
“坏了!把说书的吓跑了!”这闲汉用力一拍大腿,悔恨的说。
然后他这一拍,就将自己给拍醒了。
睡了一个下午到晚上,这忽然醒来,他就感到一阵饥饿袭来。但是想要用睡觉骗过身体,这会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难受……
想哭……
早知道不醒来就好,现在是又饿又睡不着……
这闲汉无奈,只能回忆着脑中关于张巍的故事,硬挺到天明。
天色渐明,他马上就起来,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壶水,就开始去找活干,不干活不行啊,会饿死的。
今天因为起得早,在商会找了一个扛包的活,东家人还不错,做工前还给了一个杂粮饼子。其实这些人都知道,这帮闲汉多半是没有早饭吃的,不给个饼子,他们都没有力气干活。
吃了饼子,有了些力气,闲汉就开始扛包了。
到了中午时分,这活就结束了,他拿着东家给的三十文钱,又厚着脸皮要了一个杂粮饼子,才离开这里。
有了钱和饼子,又能撑过两天。他喜滋滋的来到巷口,开始躺下。
然后,他就听见另一个闲汉说:“你们知道吗?这皇帝老儿的身世,交给一个叫张巍的官去查了。”
这群闲汉,干活不好好干,但是八卦起达官贵人的事情,他们是最积极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能填饱肚子。
这闲汉本来只是听着,但是忽然听见‘张巍’这两个字,他就有些精神了。于是他就问:“这张巍是谁啊,真的有这个人吗?”
在闲汉中,也是有阶级的。这个躺平的闲汉,可能就是等级比较低的,因为他连‘国家大事’都不关心。
而那说话的闲汉,可能是等级较高的。因为他一说话,就有一群闲汉围着他认真的听。为了满足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他总是很积极的去打听各种事情。
然后这闲汉就说:“那是当然,这张巍可是大大有名的,他可是一个状元郎!当年我还吃过他的状元糖的!”
状元跨马游街的时候,会发一些糖果,这闲汉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吃到的。
其他闲汉一听,当即就给了一个羡慕的眼神,这可是状元老爷的糖,是有福气的。他们虽然吃不到,但是不影响他们羡慕那些能吃到的。
看见大家这样,这说话的闲汉更加得意了,然后他就说:“他啊,还当了天门县知县,你们知道天门县吗?离京城老远了……”
然后他就开始说着张巍似是而非的各种传言。众人听得也是频频点头。在闲汉中,他们是没有什么娱乐的,听这种八卦,就是他们最喜欢的娱乐了。
而躺平的那个闲汉听着听着,忽然想到:“这不就是我家阁楼上的故事吗?原来这是真的啊!”
那说话的闲汉说着说着,就没有什么词了,其他人听着正上瘾,就纷纷催促:“还有呢?你继续说啊。”
这闲汉手一摊,说:“我就打听到这么多,明天我再打听一点,再给你们说。”
其他人听到这个,都露出遗憾的表情。
而这个时候,那躺平的闲汉忽然笑道:“他知道的东西,比我还少,你们想听,我告诉你们!”
其他闲汉一听,就纷纷转过头来:“你也知道张巍张大人的故事?”
“那可不!我还知道他娶了四位狐仙娘娘呢!”他大言不惭的说。
“这个好,这个好!我们听这个!”闲汉们听到‘狐仙娘娘’眼睛就是一亮,开始催促起来。
这躺平的闲汉当即坐了起来,开始吹牛逼。
渐渐的,他就发现这个感觉真的很好。所有人都听着你说话,仿佛你就是他们的中心。这种满足感,不是吃饭睡觉能比拟的。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有了这种满足,他说的更开心了。而原来那个说话的闲汉,则是用愤愤不平的眼神看着他。但是他也没有走,因为他也想听!
从闲汉开始,张巍的故事就这样从京城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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