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堂坐在轿子中神情冷漠,,他不知该怎么面对颜宁,明明应该痛恨至极,却萌生了愧疚,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流走,怎么都抓不住。
短短的十里长街,人来车往,川流不息,琼楼玉宇,雕栏玉砌,鞭炮唢呐声也不绝于耳,顾北堂没有半分欣喜,他一时间猜不透当今圣上会怎么做。
正想着,就听见小厮报:“驸马爷,有人拦驾。”顾北堂微微皱眉,并不准备下马车去看看,让小厮给些银子打发了。
外面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议论纷纷,这是那个这么大胆的,居然敢拦状元郎的车,何况这状元郎是圣上钦点的驸马爷啊,这是不要命了吗?
“你说这女子长得如此貌美,为何要挡在这车中间拦马车?看着着通身的气派也不像缺钱的人啊!”其中一人歪头对身边的人说道。
“不知,难不成是看上了当今状元郎了?”
“哈哈哈,也到是,听说当今状元郎不仅才高八斗,那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啊,许是想嫁给驸马爷,才故意而为之的吧?”
另一位百姓听着他们的对话纳闷道:“可是我怎么觉得这女子这么熟悉,好像前不久才见过的,一时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旁边的小厮听着这样的话语,又为了讨好驸马爷,随手扔了几块碎银,看着那人不接也不让开,当下就急了。
于是对着前面的人破口大骂道:“这是那来的不知廉耻的姑娘,敢拦当今驸马爷的车,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见那女子不说话,甚至眼神都不愿意给自己,心下恼怒骂着骂着就想动手,刚想过去把人拉开,还没走进,就听见那女子朗声道:“妾身,拜见驸马爷。”
马车里的顾北堂听见她的声音,浑身冰冷,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下马车的,等反应过来,已经握住了颜宁的手,柔声道:“你怎么来了呢,我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地上凉快起来。”
围观的那人猛的一拍头,说道:“这不是驸马爷的发妻,那个卖酒的沽酒女吗?”
他终于明白那边不对了,今天颜宁和平日里不一样,没梳妇人鬓,穿的不喜庆,竟然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裳,美到是美,可是不应该穿的喜庆些,毕竟状元郎回家。虽然不明白为何她要拦在此处,但是都是相熟的人,平常颜宁为人又好结下了善缘,百姓们纷纷对颜宁贺喜。
顾北堂赶紧把她塞进马车里,穿的这么单薄,也不怕冻坏了身子,想着她刚才规中规矩的跪自己,心中说不出的难受,看见颜宁的穿着打扮时,顿时心下一惊,不等颜宁开口,顾北堂就先问道:“刚才为何跪我?就算我成了驸马爷,你也是我的发妻,并不需要跪我。”
颜宁神情有些哀切,闻言淡淡一笑:“那公主呢?”
顾北堂顿时一噎,是啊,她是自己的发妻,虽说和公主平妻,但是她又怎能不下跪,如今的颜宁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身后除了自己无人可依。
“顾北堂,昌乐来找过我。”颜宁缓缓的开口,看着面前这人的眼睛,“我和她吵起来了,我打了她一巴掌,打出了血丝。”
顾北堂皱眉,语气也带了些冰:“你不该打她?”
昌乐背后是皇家,颜宁什么都没有,和公主结怨,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他废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自己,留颜宁一命,想法设法护住颜宁,可现在她居然自己往火坑里跳,他怎能不生气。
颜宁看着眼前人惊怒的样子觉得凄凉,心底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你心疼了?”
顾北堂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颜宁慢慢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顾北堂看清上面的字,心底的戾气怎么都遏制不住,声音暗哑:“你要与我和离?”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公主乃金枝玉叶的贵人,妾身为凶悍村妇,实在是无福和公主共侍一夫,再加上妾身打了公主一巴掌,已然得罪了公主,为了后宅安宁,还望驸马爷成全。”
顾北堂神情晦暗,几番思量,盯着颜宁出声问道:“当真要走?”
“当真。”
顾北堂接过和离书,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昌乐是出了名的跋扈任性,与自己和离,颜宁说不定过的更加自在些,这样也好,他不断说服自己,让颜宁远离他和他父亲之间的是非。可在写自己名字的时候,手指不自觉的僵硬,一向连贯的笔画断了好几次,一向龙飞凤舞的笔迹,如今却写的不尽人意。
从始至终顾北堂都不曾挽留过半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颜宁生生逼了回去,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