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儿在走到庄子的时候,发现颜宁说的对,大多数人都被调走了,想来也为了让被绑架更真实些,等到她把颜宁放下时,却发现颜宁已经睡着了,眉间尽是疲惫。
她小心的把小姐放在床上,一碰,发现颜宁肌肤滚烫,探了探额头,颜宁这是发起了高烧,她把颜宁安顿好,立即让人去请大夫,好在只是风寒。
颜宁再醒来之时,已经到了第二日的申时,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的,想来谢语儿帮她沐浴的,她看着自己的床帐,说不清什么滋味,本来二月八日她就要和顾北堂大婚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她连忙擦了擦,要让谢语儿看见,只会更加心疼。
谢语儿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有些惊喜,“小姐,你醒了?”
颜宁温和的笑了笑,“药给我。”
谢语儿把要递给她,颜宁看着黑色的汤药,心中苦涩更甚,她没有那些官家小姐的娇气,一碗药而已,没必要让人哄着求着喝,她也不是没羡慕过,她也曾想让颜玉衡哄她,可是他的父亲对于某些事情,有着自己的处事方式。小时候,不喝药,自己就病着,颜家人没有软弱,有的是铮铮铁骨,傲骨磷磷。
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哄她喝药了的人,现在自己一具残躯败体如何配的上他?
谢语儿有些忐忑的看着颜宁,“小姐,怎么了?”
颜宁把药一饮而尽,“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你给我拿纸笔来可好?”
谢语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小姐,你是要给顾公子写信吗?”
“是啊,我要退婚。”
谢语儿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小姐,你能嫁给顾公子,是磕破了头求来的,是不惜和老爷断绝父女关系求来的啊...”
颜宁眼中含着泪花,却还是笑了笑,“我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人家呀。”
“小姐,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颜宁疼了一口气,摸了摸谢语儿的头,“语儿,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味的隐瞒,只会造成更坏的结果。”
“可是小姐,你真舍得吗?”
颜宁沉默了,泪水滴滴答答砸了下来,她声音哽咽道:“去拿吧。”
谢语儿披着衣袍起身,拿过毛笔,却始终下不去笔,墨晕染开了,不知废了多少张纸,她从日暮西斜枯坐到东方破晓,从新茶凉透枯坐到蜡烛化泪,一封退婚书才堪堪写好。
朝来初日半衔山,楼阁淡疏烟,颜宁打开门才发现,竟是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正艳,她仔细抚平那封信的褶皱,让人策马给顾北堂送去。
她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依靠在门框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寒风一吹,泪水更凉。
顾北堂听着下面人的汇报,神色阴沉,他本以为颜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定会让颜玉衡知道,可是外面放出的消息居然只有颜家大小姐游玩遇匪,被人扔在破庙,勒索高额的赎金。他吐出一口气,敛了心绪,他本以为自己的折回去,不在云间书院,定会遭到一番盘问,说辞都想好了,可现在居然根本没事,这帮官府的人也是傻子,长安城,天子脚下,绑匪,真是可笑。
顾北堂有些头疼,不都是外界传言颜宁是个草包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眸中忽然寒光乍现,难不成她是为了嫁给自己,所以才隐瞒消息?
想到这顾北堂彻底黑了脸,对颜宁嫌弃厌恶更甚,他这次算是彻底吃了个闷亏,谁能料到颜宁这个女人,居然对自己被玷污之事闭口不谈,还冷静的换成被绑匪绑架,都是她的人,她自己说绑匪了,谁还敢开口。现在再放出颜宁被玷污的消息,这不是摆明了往坑里跳,撞官府头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