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国,这一日格外热闹。
一来是因为那位传说中消失了九百年之久的鬼帝回来了,第二件事,便是那已经几百年没有举行过的鬼帝挑战。
众鬼皆知道,南冥国有个规定,但凡想成为鬼帝者,必定先杀死上一位鬼帝。
而南溟夜作为南冥国的创始者,第一位鬼帝,据说九百年前,也有不少鬼王想要挑战他,但是从未有哪个鬼王能成功。后来南溟夜身死,南冥国溃不成军,十三位鬼王为了躲避人族的追杀,躲入人族大陆之中,过起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直到南溟夜回来了,众鬼仿佛有底气一般,纷纷回到了这里,久而久之,有的鬼王便开始动起了鬼帝位置的心思。
南冥宫外,血色池旁,八个气场各异的鬼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有些不耐烦。
红蔓从宫外快步行来,今日她长发高束,坚硬的红色鬼甲遮盖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她目不斜视地从一众鬼王中间穿过。
众鬼王的目光纷纷聚集到她身上,其一鬼王道,
“红蔓,鬼帝他什么时候出来啊?眼看大家都在这里等这么久了。”
红蔓没理他,仍旧往前走,那鬼王心生不满,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娘们,本王叫你你听不到是么?你不过得陛下支持,他才赏你一个第三鬼王的称号罢了!你在其他鬼众面前装模做样也就罢了,在我们面前,你省省吧!”
红蔓冷漠地看了眼那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随后另一手拉住那只手,用力一扯,只听到一声惨叫,红蔓竟是硬生生将那只胳膊扯了下来!
随后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肩膀,对那个刚才对她无礼的鬼王道,“苍业,看来这九百年来,你也没什么长进,九百年前你是第六鬼王,九百年后,呵,恐怕连第十三鬼王都及不上了吧?”
“你这个贱人?你再说一句试试!”苍业便要上前,一道声音却喝住了他。
“苍业,实力不行,还要硬上,不是自寻死路么?”众鬼王闻言才纷纷住了口,看向旁边一个端着暖手炉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一脸病容,看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似的。
但是却没有一个鬼王敢对他不敬。
这便是第一鬼王,扶蚀。
在南溟夜还未成为鬼帝之前,他便是这个鬼族之中的最强者。
红蔓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快步离开了。
南冥宫之中,暗黑的大殿之中,空无一人,大殿角落里只点着几盏散发幽光的光芒,南溟夜一身黑衣,靠在大殿上方一座由无数骷髅堆积而成的漆黑王座上,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幅画,细细地看了许久,随后才将那幅画细细折好,随后放入胸口的衣服之中。
红蔓清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陛下,红蔓有事禀报。”
“进来吧!”
红蔓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便看到了鬼帝之座上的南溟夜,那个男人就那么懒散地靠在那里,漫不经心的样子。
“什么事?”
“属下今早受到下面人传来的消息,最近有大批凡人闯入南冥国,这些人恐怕目的不纯,是冲着您来的…今日的鬼王挑战…您还是要确定继续么?”
“当然。”南溟夜从座位上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到齐了,本尊也该出去看看了。”
有了上次的事后,红蔓已经不敢多言了,南溟夜离开了,她也跟在他后面出去。
血池中的众鬼王看到南溟夜一身从里面出来,本来还与说有笑的,随即都安静下来。
南溟夜径直走到那中间唯一一座鬼座上坐下,明知故问道,“红蔓,按照挑战时间,是不是已经过了许久?”
红蔓道,“过了半个时辰。”
南溟夜恍然大悟,“本尊忘了时辰,各位不会介意吧?”
众鬼王忙道,“不敢不敢,陛下让我们等着,,我们哪里不敢等?”
南溟夜点头,“…可是,刚才在里面,本尊怎么听到有人在抱怨?”
话音刚落,苍业顿时浑身发抖,跪倒在地,“…属下…属下没有责怪陛下来迟了…属下只是九百年没见陛下了…属下委实想您,所以有些急切地想见陛下罢了…”
南溟夜笑了,“原来是苍业鬼王啊,本尊竟然不知你对我这么忠心,刚好本尊最近身体有恙,本尊想借你一点鬼气,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那苍业不知道南溟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是不答应,不就证明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都是违心话?
便道,“陛下说的那里话,陛下若想要,属下感到荣幸至极!”
南溟夜微笑着点头,“那就好。”随后朝着苍业伸出手,后者身体腾空而起,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带走,那苍业回过神的时候,南溟夜已经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苍业顿时浑身发抖,万分恐惧之下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属下知错了!”
“别害怕,本尊都说了,只要你一点点鬼气而已…”
南溟夜闭上眼睛,紧接着源源不断的鬼气从苍业身上进入了南溟夜的身体里,没过多久,那苍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他被掐住了喉咙,只能发出一阵极为难听的‘咯咯咯’的声音。
直到最后,整个身体消失。
南溟夜睁开眼,见到手里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袍子,颇为惊讶道,“苍业没了?本尊不过吸食他一点点鬼气罢了,他竟然都扛不住?”
在场的众鬼王纷纷低下头去,心道那是一点点么?
“哎!”南溟夜长长叹了一口气,“都和你们说了,要抓紧修炼,这么不中用,还自称鬼王,传出去多丢我的面子,是不是?”
“陛下教训得是…”
南溟夜一挥袖子,身体往后仰了仰,道,“好了,言归正传吧,听闻你们今日想挑战我?”
“属下斗胆一试。”第二鬼王站了出来。
他目光落到其他鬼王身上,于是也陆陆续续站出了五六个个鬼王。
南溟夜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坐下,“只有你们几个?扶蚀呢?”
扶蚀站起来回话,“属下自认不是陛下对手,就不浪费陛下的时间了。”
南溟夜笑道,“你倒懂事。”
第二鬼王道,“陛下,既然挑战的时间早已开始,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南溟夜道,“别急,在开始之前,我还没颁布新的挑战规则呢。”
那几个准备挑战南溟夜的鬼王面面相觑,鬼帝挑战规则不是早就规定了么?所有想要挑战的鬼王一个个进行轮番挑战。
“本尊最近有些乏了,没什么精力和你们挨个来,不如你们在挑战本尊之前先比试一番,胜者便有资格和本尊决斗。”
第二鬼王面露难色,“陛下…可是这是咱们南冥国一千年传下来的规则…总不好忽然更改吧?”
南溟夜缓缓抬眼,望着他道,“你以为本尊说这些出来是在和你们商量么?”
那第二鬼王心里咯噔一下,又听得南溟夜道,“你们一共六个鬼王参加挑战,便采取两两对决的方式,选拔出最强者,本尊会和这个最强者进行决战…哦,对了,还有一点,输的鬼王,要给本尊吸食一点鬼气。”
此话一出,那几个准备挑战的鬼王无一不后背冒冷汗…联想到刚才他吞噬苍业的时候,也只是说吞噬一点,结果呢?
到时候输掉了比赛,恐怕就不是吸食一点了,而是亿点了!
众鬼王私底下用眼光交流着,大家显然都明白,,南溟夜今天是想置他们于死地,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他们了。
众鬼王当下心一狠,与其一个个被南溟夜击破杀死,不如他们一起围攻他,说不定还有一点活下来的机会!
那第二鬼王给了众鬼王一个眼色,后者很快都明白他的意思。
猝不及防,猛然发难,齐齐朝南溟夜发起了攻击!
整个南冥宫爆发出一阵阵滔天的巨响!
引得宫外流魂街的鬼魂注目观望…众鬼魂皆以为那挑战已经开始,有些激动。可惜南溟夜已经禁止所有鬼魂围观观望,否则他们此刻早就飘过去了。
而此时的南冥宫之中,一片焦土,满地废石。
刚才还鬼满为患的血池旁边,一下子锐减到只剩下南溟夜、红蔓、扶蚀和罗刹。
其余鬼王全部消失了。
南溟夜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声音有些虚弱道,拂袖道,“无趣无趣地佷!没有一个能打的。”
扶蚀站起来,道,“陛下多年过去,修为只增不减,实在叫属下叹服不已。”
南溟夜刚才在短短时间内解决了六个鬼王,已经属于强弩之末,红蔓忙站出来,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了,陛下需要休息了,你们都回去吧!”
扶蚀笑着摇手,“别别,陛下,最近属下给您带了几位故人回来,他们可是佷想见你呢…”
红蔓立即觉察到不对劲,联想到最近南冥国莫名其妙多出的一些人族,她现在不得不将所有事往扶蚀身上想。
“扶蚀鬼王,我没说清楚了?陛下现在要休息!”
扶蚀笑道,“不过几个故友罢了,陛下见见也无妨吧?”
红蔓看了南溟夜一眼,随后下定决心一般,猛然朝扶蚀发起进攻!
——南溟夜现在已经属于强弩之末,如果扶蚀真的有什么不轨的居心,那么就由她来拖住他,直到南溟夜身体恢复。
红蔓和扶蚀缠斗起来。
南溟夜一张脸极为冰冷。
罗刹上前道,“陛下,想必红蔓鬼王只是和扶蚀鬼王切磋切磋罢了,属下送您回去休息吧。”
南溟夜没说什么,转身往宫殿行去。
罗刹将南冥宫那扇沉重的门打开,让南溟夜先进去。
南溟夜没进去,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那漆黑的地板上。
罗刹见南溟夜迟迟没有进去,默默咽了下口水,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南溟夜没说什么,一脚踩到那地板上,进入宫殿之中。
顿时,以他的双脚为中心,一道金色的符阵纹路,如水波一般扩散开来。
当他踩进这里之后,仿佛触动了某道机关,在他的周围,无数金色符文迅速成型…如同一张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困在其中。
宫殿的宫墙屋檐轰然倒塌…与此同时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族也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南溟夜淡漠地看向那些人,最后目光落到人群最前端的一个眉发皆白的人身上。
那老者眉发皆白,一张脸却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的模样。
两人便这么对视着,千百年的仇恨凝结成一道目光。
“南溟夜,你先后屠杀了碧落城众人,又在月灵海挑起事端!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除了你这魔头!”一个人站出来道。
南溟夜冷笑,“你们不会以为这区区镇鬼阵,困得住我吧?”只见他虚空一窝,手里多了一柄古朴的断剑!
有些见识的极北圣殿的长老,立即便认出此断剑乃是当年三大圣祖南西曳的古邪星剑。
古邪星剑虽然威力无穷,但是当年被宗野寻折断之后,便如同一把废剑。
眼下南溟夜拿这把废剑出来,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会拿出什么绝世宝剑出来。
就在众人对南溟夜那柄断剑不以为意的时候,南溟夜那断剑凌空一挥,一道霸道的剑气挥出,如同神来一击!
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符阵被一一摧毁!
至于他脚底下那些镇鬼阵,在南溟夜往前迈了一小步之后,所有符文寸寸断裂烟消云散!
极北圣殿的人见状,内心大受震撼!
要知道这里的符阵,乃是他们极北圣殿中,实力最强悍的三十多个圣殿长老所布置的!
这些符阵,只有有一个鬼王踏进这里,一定会在瞬间灰飞烟灭!
然而,在南溟夜眼里,却仿佛不足为道的小把戏!抬手间便被摧毁地灰飞烟灭!
众人皆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侮辱。
纷纷抬不起头来。
那边,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发声了,“溟夜侄儿,好久不见,你的修为,又见增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