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恩大师摇摇头,不理二人斗嘴,径直来到桌边坐下,拿起了个干净杯子,说道:“他武功早已超过贫僧了。”
景祺泽恭敬的为他倒了被杯茶,道:“大师请。”对于这位虽没师徒名分,却有半师之义的佛门大师,他向来很敬重。
邓同康也拿了个杯子过来,在景祺泽面前晃了晃,怎么能他这个正经老师都还没喝上茶,旁的还没拜师的倒先喝上了。
景祺泽无奈,只得提起茶壶又给他倒了一杯,问道:“您是来参加讲佛会的?”
邓同康满意的看着自家弟子的动作,说道:“嗯,不过我打算走了,京中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过来看过你,我便走了。”
景祺泽愕然:“怎么这么赶?”他以为他们这次来最少也要待两天的。
邓同康有些无奈,道:“本来早就下山了的,不想临下山前,有个卖素肉的摊主,因为生意太好,惹了众怒,引发一起冲突。”说着他把辰溪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接着他神秘兮兮的抽出了几张纸,问道:“你猜这里什么?”
景祺泽想都不用想:“配方。”
邓同康无语了,这小子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了,起码可以假装猜不到,配合他老人家一下嘛。
他把配方给景祺泽甩了过去:“给你,你那秋棠阁应该能用得上,之前听那小娘子说,你们秋棠阁的吕闲云找过她,想要买这配方。”
“徒儿谢过师父。”景祺泽双手接过,邓同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每次都是有好事才叫师父。
不过这配方倒是个好东西,景祺泽一直觉得现在秋棠阁的经营模式有些单调,其实现在大部分的酒楼都是这样经营,主要目标客户都是男人。
客人有来谈生意的,有出门逛街遛鸟的,有官员宴客的等等。酒楼对男人来说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消遣聚会场所,为了迎合他们的口味,菜式也是相对重口味好下酒的。
一般内宅女眷出门,到酒楼要么就选择包间,要么就干脆回家再用饭,总不得自在。
但景祺泽知道,论起吃喝享受,很多内宅夫人花起钱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苦于没有适合的场所。
再者,有些内宅老太太笃信佛法,逢初一十五就斋戒,还有那些观音、佛陀的诞期,白事守丧的之类,素食这一块其实可发展的地方很大。
有没有可能,秋棠阁再开个分店,主营素食和一些清淡点的菜式,加上汤水补品这些,针对的客人就是这样的内宅妇人们?
还没等景祺泽深想,邓同康又神秘兮兮的对他说:“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看你吗?”
景祺泽斜睨了他一眼,实在不想理会这个老师,每年差不多时候他都会过来一趟啊,虽然他也不知这个日子有什么好庆祝的。
果然便见邓同康跑回了屏风后面,捧出一盆微型造景来,得意地说道:“精巧吧?这是我在讲佛会上寻到的,为师知你最爱这类小物件了,你瞧,这上面的泥塑可比你做的精致多了。”
他摆弄着手中的造景,那些小泥人可以随意拿出来把玩,他把小泥人递给景祺泽细看,说道:“快到你生辰了,我有事要回京,不能久待,今年就不陪你过了,这个送给你,也算为师小小心意。”
景祺泽这会是真的彻底无语了,这造景看起来还真眼熟啊。
邓同康却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以为他像自己一样,第一次看到造景时心里太过震撼,以至于一时怔愣。
他接着说道:“这盆造景就是那个卖素肉的小娘子做的,真是一个心思灵巧之人啊,心里的主意怎么就层出不穷呢?只可惜小小年纪就守了寡。你不知道,她做的素肉确实很好吃,很多东西她不说都不知道能用来做菜的。”
景祺泽这次倒是露出了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素肉竟也是她做的?”
邓同康没留意到,景祺泽感慨的是素肉是何人所做,而不是造景是何人所做,这说明景祺泽应该是知道做造景的人。
启恩大师却留意到了,他看景祺泽并不想多说,便也假做不知,只是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两人在景祺泽家中待了不过两个时辰,便连夜走了,这样的急匆匆,便连住在景祺泽隔壁的辰溪等人都一无所觉。
讲佛会一完,便到和怀村开镰的日子了,宋满石他们的田地也是选在差不多时间开镰。
这日一早,辰溪早早便起床梳洗,带着谷雨与修哥儿两人出了门,才刚打开门,便见隔壁廖伯娘也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原来廖伯娘不知辰溪自有安排,担心辰溪对上宋满石会吃亏,便也早早起床,想一起过去看看,她虽然帮不了什么,好歹能搭个声。
辰溪知她心意,感激的上前扶着她一起走。
刚到地头,便见那里已经站满了人,连村长何年月、族长宋大财父子也在。
他们的地与宋满石紧挨着,一向都是一起开镰的。
宋满石与往年一样动员着佃户们:“好好干,今年年景好,亏不了你们,把麦子割了后就运到我家后面的晒谷场去。”
佃户们心中早有预料,也不多说,只是中气十足的应道:“是。”
辰溪她们走近时,便正好看着这一幕,辰溪出声打断宋满石的训话:“谢谢二叔一直为我家操劳,现在辰溪既然已经回来了,这些事就不能再劳烦二叔了,不然倒显得我这个做侄媳妇的不孝了。”
宋满石转过身来,便见一身麻衣素服的辰溪站在田间地头,她挺直脊背,长相虽然柔弱,气质却大气端庄,她站在那里,像一株不惧风霜的白梅。
宋满石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一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赶紧家去,等麦子晒好了,便分一些你拿走便是。”
何年月与宋大财也不赞同的看着辰溪,宋大财开口“劝”她:“青松家的,你以前也没有接触过这些,还是让你二叔来吧,这农事可关乎未来一整年的口粮,可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