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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无迹】part 2 缘起缘灭,潮落潮生

黑白话 糜诗 9483 2020-09-30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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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蓦地一声威严的大喝激的流潋愣了一愣。“鬼差大哥。”流潋歉意的笑笑。

   鬼差大哥横刀相向。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我原也没打算过去。”流潋正才笑笑,忽而觉得不对。

   “我不能进去?”

   鬼差无语望天。你要能去我犯得着拦你?

   “可我现在是济颦了。矜生说,升了济颦明明是可以过奈何桥的。”

   “什么今生来生的,谁说的都不作数,我们都只听阎王爷的吩咐。”鬼差嗤笑一声:“一个小小的济颦还了不得的很一样。好歹也在狱门也呆了五百多年了,居然连但要还在狱门里得人,都是过不了奈何桥的这个道理都不知道!”“什么!”犹如五雷轰顶!

   “我过不了奈何桥。”流潋喃喃自语。

   鬼差哪里管她如何怎样,但要是妨碍了自己公干,那边一并驱逐。

   “再回去修个千儿百年的也过不了的。”

   鬼差落井下石。

   流潋的身子震了一震。

   “假的。”

   “竟全都是假的。”

   除了自己,在没有其他什么了。

   流潋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然而梦,是做给人看的,她早已死去,哪里还有做梦的资本呢?

   于是,只有苦笑,无尽的苦笑,无尽的哀伤。

   在这般暗无天日的地方,就连一个能够一直跟随自己的影子也没有。

   “那我做这些,究竟算得了什么呢?”

   流潋想不明白。

   脑子里一片空白,红橙蓝紫各色各样的颜色在脑中翻腾,偏生就是拼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来。

   鬼差见她失魂落魄的离去也不再管她了。

   他只管自己该管的,份内的。

   什么人能过,什么人不能过。

   而自己,只是一个活动的机器,专门用来过滤,滤掉那些闲人杂物。

   “我终究什么也不是?”流潋难以置信。

   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回赶去。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他,找到他。

   然而,找到他之后呢?

   流潋苦涩一笑。

   五百年?一千年?

   这五百年来的辛苦经营,究竟算得了什么,居然连奈何桥都过不了!

   我始终只能留在这里。

   一入狱门,就再无出头之日。

   妖妖的曼陀罗展开妖妖艳艳的紫色,一缕缕香气从绽放的花蕾中飘散出来。

   浓浓的,腻人的紧。

   这般深沉的味道,却偏偏适合这一片晦暗的天色。

   沉溺其中,醉生梦死。

   风也愁人,梦醒梦觉,都是虚无。

   一路走来,依旧有人请安,有人议论,但这又怎样?

   流潋也想凑到他们的跟前跟着谈上一会儿。

   然而,她性子沉寂的如老夫子一般,哪里还有人愿意同她多谈?

   终究只有嫉妒,只有恨。

   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留下。

   流潋突然觉得好生悲哀。

   为了这莫须有的济颦,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

   没有人为她解答,就连下一步又是怎样,对于流潋,那都只是一个未知之数。

   跌跌撞撞的走着,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远,走了多久。

   心里想着找他,可脚下却并未掌控。

   直到――“哎呀!”流潋愣了愣神。

   “出了什么事啊,看你这个样子。”

   有人在自己的眼前招手。

   流潋眯着眼睛细细地瞧了好一会儿,终于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之前给自己帕子的那个么。

   她叫弗笙,是狱门的另一个监工。弗笙见着流潋此般,不由啧啧叹气。

   “有什么大不了的,瞧你没出息的那样。”

   “你都知道?”流潋顿了顿。

   弗笙也顿了顿。

   “自然是知道的。”说毕,弗笙也叹了口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说说么?”流潋道。

   “瞧你,说话都不利索了呢。”

   流潋只看着她。

   弗笙无奈的笑笑:“我竟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原是我自己说漏嘴了。”

   “也好,横竖都是要知道的。不过是个迟早的问题罢了。”弗笙叹了口气。

   “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出局。矜生的那些话,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说过。”

   “都曾说过么。”

   风拂过发梢,痒痒的。

   流潋的眼睛也痒痒的。

   虽然有所预料,但终究没想到竟是这般残酷。

   自己,原来不过是万分之一罢了。

   弗笙继续说:“你也知道。一入狱门,便再无出头之日了。在这里,每天做循环往复的活儿,暗无天日。没有一个目标,终究只是空谈。而狱门,是不允许这样的存在的。它要每一个灵魂都兢兢业业的为他工作。所以,便有了矜生。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他份内的事。该做的事罢了。”

   于是,这骗局,不过是他维生的工作罢了?

   “整个狱门的人都喜欢他。都想着,做了济颦,离开这里。”

   “那济颦究竟是干什么的?”流潋打断了弗笙的话.

   弗笙愣了一愣,终究化为一声苦笑。

   “你到现在竟还没有感觉出来么?济颦,祭品也!”

   祭品!

   流潋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原来如此!

   “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做给那些还在苦苦挣扎的补阴人的看看罢了!”

   “一个祭品,一个典范,一个,让她们不至于丧失自己的信念的典范。”

   “为什么是我。”流潋没了主意:“在这里,我不过算是出来乍到!”

   “那又怎样?”弗笙低了头:“因为你很敏感。敏感而又多疑。而狱门,是不允许这样的人留得太久的。这样的人留得越久,就越是祸害,倒不如,早早的把你拔去。”

   敏感!何其可笑。

   若是真的敏感,又何至于今天这般天地!

   “那你们打算怎样处理我?”前后理清,流潋的心渐渐的静了下来。

   就算是这样。

   祭品就是祭品,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没有结局的结局。

   既然没有结局,还不如自己给它一个结局。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们会把你安置到一个好去处。”弗笙开口安慰。

   “你还会活着。”

   “对于乖巧的人,狱门也不至于赶尽杀绝的。”

   “好去处?”不过又是无休无止的黑暗罢了。

   那位鬼差说的再明显不过。只要一日还是狱门的人,便永世不得超生!

   沉默,良久的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末了,还是流潋叹了口气打破了这片沉寂。

   “我想再见见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此刻的心已归为平静,流潋已无他求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见他?”

   流潋点头。

   “我知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然后我给你们一个答案。”

   “也好。”弗笙笑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失望?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希望,又从何而谈什么失望呢?

   流潋不知道是自己太决绝,还是弗笙太天真。

   然而,流潋也只笑笑。

   有了弗笙的指引,流潋很快见着了矜生。

   矜生冷冷的看她一眼:“我以为我话已到此,你应该会明白。”

   再见面的第一句,竟是这样的一句呢。

   心平静了下来,流潋也便笑笑,两眼吃吃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生的眉清目秀的,很是白净,倒是长了一张天生能讨女孩子喜欢的脸。

   “挑你倒是很是准确呢。”流潋轻笑:“这般的面容,那般的言语,如何能不叫人心动?”

   矜生愣了一愣,不能明白她的意思,转头去看一旁的弗笙。

   弗笙点点头,示意她已经全都知道了。矜生霎时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你已经拿好了主意?”

   流潋笑着点点头。

   “是个聪明的孩子呢。”弗笙笑笑。

   矜生也点点头,他看着流潋。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只要不出格,都是会满足你的。”

   他笑着说着,声音很是温柔。

   这般温柔的声音,有多少次,流潋便沉浸在这份温柔里无法自拔了?

   然而流潋却摇摇头。

   “我能再摸一摸你的脸么?”

   她的声线低低的,矜生也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流潋慢慢的走近,伸手,一点点划过他的眉间,眼帘,一点一点,柔情万千。

   流潋有一双好看的眼,她的眼睛一旦温柔起来,就像是承载可满室的光辉。

   矜生没有动。定定地看着她。

   突然--“啪!”

   矜生的头被她扇的猛地一偏。

   流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花枝乱颤,就连眼角都溢出了泪来。

   “我明白了。”她收住了笑声,看着矜生:“可悲啊可悲。矜生,我们竟都是可悲的人。”

   流潋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却又慢慢的伸手抚上那人如玉的脸颊。

   那里红红的五个手指印。

   “疼么?”她问。

   矜生弗笙两两对望,不由都皱了眉头。

   流潋捧着心口。“可叹,这颗心早已无法跳动。既然无心无情了,又留着这些烦恼做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弗笙闭了眼。“我想,她已做好了决定。”

   “我原以为,她会有所改变的。”

   “我想也是。只可惜――”矜生笑笑。

   只可惜什么呢?

   流潋的眸光一点点散去,身子也渐渐的变轻,变薄,终究化作了一道青烟,飞入这万千的尘埃中,消失殆尽。

   一只只萤火虫渐渐从从灰烬中升起了。

   像一盏盏灯。

   一盏盏招魂引路的灯,指引着三生路上的亡魂。

   归去――归去――

   一处灭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地方升起,无止无休。

   “这是第几个了?”

   没有人给出答案。

   千千万万个岁月那么悄然来去,不留痕迹。

   “那里就是那么容易了结的呢?”弗笙轻叹:“若真能这样,我……”

   “我又何至于此?”

   这天地间,从来谁也没有留过谁,谁也没有记住谁。

   潮来潮去,尘起尘归,终究什么也不算。

   无止无休,循环往复。

   大千世界就是一个轮回。

   痛苦从来都么有止境。

   而快乐,却永远短暂。

   谁又真的快乐了?

   “流潋,你就是想不开……”

   风中一声轻叹,留不住的,就让她去吧。

   我要做的,只有活着,只是活着……

   弗笙打开那面诡异的罗帕,默默地记下这个名字。

   流潋。

   然,流年似水,似水流年。

   记住只是为了让亡魂安息,不让她走的,太过孤单。

   “以后到了那里,一定要好好的。”

   那里?

   哪里?

   没有开始,没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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