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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的比例不够, 等一天再看
白耘叹了口气,对白思道:“你回来了……最近京中不太平,你好好待在家里, 不要出门了。”
白思低头道:“是……父亲。妹妹落水的事……茉、白茉真的是因为诚王指使, 才会想害妹妹……害咱们家吗?”
白耘先是疑惑皱眉, 然后突然一拍大腿,有醍醐灌顶之感。
他之前一直对白茉行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之前的性格都是装出来的?白耘想着自己被白茉蒙蔽了这么久, 真当这个女儿是最贴心最好的,他心里就堵得慌。
白耘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被一个小女孩蒙蔽。
现在听白思这么一说, 白耘恍然大悟。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女孩蒙蔽呢!白茉以前的确是个好女孩,她就是被诚王欺骗了, 才变成现在这幅恶毒的样子。
没错, 一定是这样!
诚王说和白茉在尼姑庵偶遇一见钟情, 还交换了定情信物。可世间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他不信自己教导出来的女儿会在见男人第一面就不知廉耻的送上情诗, 定是早就和诚王有苟且。
白茉究竟是怎么勾搭上诚王的?难道他府上有诚王的奸细?白茉的母亲是否知道这件事?后院交给那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妾室们管理,该不会已经被管成漏子了吧?
白耘顿时后怕不已。幸亏以前他家里人口简单,嫡子嫡女又都在荣王府,不然说不定怎么遭殃的都不知道。
现在盯着白府的人越来越多, 必须尽快给儿子找个高门贵女媳妇, 把后院好好管着了!
白思见白耘沉入沉默, 脑袋像是被冰水冲洗过一般, 冷得让人发抖的同时, 也让他慢慢清醒过来。
白思沉声道:“父亲……请保重。诚王说不定还有后手,现在不能乱了阵脚。”
白耘沉痛的点头,道:“你母亲去了之后,为父无心再娶,你和萌儿被托付给了岳父家,后院也没什么人,便让几个妾室随意管理了。现在居然出了这种事,不知道白茉那孽畜什么时候和诚王搭上了线,又已经为诚王做了多少事……唉,我们什么时候亏待过那孽畜,她居然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不知廉耻,连家里都要害了。可惜可叹,那诚王从始至终都是骗她的。没了白府,她什么都不是。”
白思神色黯然。白茉果真为了诚王要害了全家吗?自己之前为了她多次和妹妹吵闹,真是一场笑话。
他没有妹妹看得透,一个恶毒的女人教养出来的女儿,能有多好。终究还是撕破了美好的面皮,露出了丑陋的内在。
“父亲,我今日见到妹妹,妹妹似乎太过安静了,一直愁眉不展。”白思道,“是否她落水后身体仍旧不适?”
白耘见白思转移话题,也不想再提白茉那孽畜,便配合道:“御医多次诊断,道萌儿身体无碍,只是受惊了。发生这种事,便是萌儿和那孽畜关系不好,但萌儿心思纯善,也难以接受亲生姐妹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况且,落水后萌儿情况一度凶险,好不容易挺了过来,心里肯定是害怕的。你此次回来多陪陪她。待京中局势稍稍稳定些,你还是带他去荣王府住着。为父要亲自清清这后院,否则后患无穷。”
白思点头应下,便和白耘告辞,去和祖母请安。
白耘站在桌前半晌,深深的叹了口气:“静兰啊静兰,若你还在,家中何至于此。”
白耘脑海中浮现出一位娴雅女子的容颜。
都说他不续娶是为了荣王府,他自己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是在疲惫的时候,他总忍不住回想起与他执手的女子的一颦一笑。
那个被王府娇养,却如同朝露一般惹人怜爱,善良纯洁的美好女子。
白萌与她容颜有七八分相似,却和她性格完全不似。自己本以为白茉是性格最像她的,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就是对她的侮辱。
白耘晃了晃脑袋,将不合时宜的思念埋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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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回到家之后,一反之前和白萌礼貌疏离的态度,对白萌关怀备至。
白萌对身边有一个帅哥逗她乐也开心。虽然不能摸不能吃,养养眼也不错。
白思见白萌变得温柔体贴,对他似乎很是依赖,一边心疼妹妹落水后受到刺激太大,一边又很是享受飞扬跋扈的妹妹的改变,被白茉伤透的心也渐渐痊愈了。
白思心想,他有同胞妹妹可以宠,何必去在乎一个贱妾生的庶出女。
白萌将白思看得透彻,不仅有些同情那个被关在小佛堂里的二妹妹。
她费劲十几年心思博得的家里人的宠爱,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便是二妹妹做错了事,这家人心里挣扎和痛苦的时间也太短了。她只是稍稍一挑拨,便将二妹妹十几年建立的美好形象砸了个粉碎。
真有趣。
进宫之后应该会更有趣吧。虽然自己为了安安稳稳嫁人,甘愿被关进那个四方天中。反正上辈子什么地方没去过?这辈子就当养老休息了。可若是太无聊,心里还是稍稍有些不舒服呢。
至于撺掇皇帝出游什么的,她可是当一位妻子,就要当一位最好的妻子。皇帝最好的妻子,那该是贤后吧?这种事,一位贤后可是不会做的。
所以也只能看看宫里的人生百态找找乐子了。这也算她为数不多的爱好。
只是本以为这还算是有秩序的世界,乐子会少一些。不是说人在绝境才会被激发出兽性吗?这人性,貌似也没比兽性好到哪去。
这样正好,日子才有趣。
白萌用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对着白思撒娇,白思笑得一脸灿烂,两人一看就是感情很好的同胞兄妹。
实际上,他们也的确是感情很好的同胞兄妹呢。
白耘走到白萌所住的小院门口,看着院子中有说有笑的儿女,这段时间累积的疲惫减轻了不少。特别是看见白萌的笑容后,他猛然发现,经过此事蜕变后的,和亡妻越来越像了。
白萌被指为皇后时,他曾担心白萌的性子不能适应皇宫。男人都爱温柔的女人,白萌这火爆性子,怎能适应皇宫。
现在,他想自己不用担心了。
“爹爹。”白萌早早就发现白耘来了,但当白耘走入视线的时候,她才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莲步轻移,迎向白耘,脆生生的撒娇道,“爹爹今日回来的可真早。可是有什么好事?”
白耘见白萌迎过来,白思在她身后摸摸鼻子,带着一脸无奈笑容,走过来给自己行礼,笑容更深了一些:“萌丫头,怎么知道为父带来的是好事?”
白萌挽着白耘的手臂,娇笑道:“爹爹是笑着的啊,肯定是好事。”
白耘点了点白萌的鼻头,看着白萌娇憨的神情,道:“是好事。诚王终于服软了。”
虽然太后横插一杠,说不管原因如何,既然诚王喜欢,一个庶女而已,指给诚王算了。但这么无理取闹的话,别说皇帝不同意,勋贵和清流都难得联合起来表示对太后的不满。最后荣王直接带着一干宗亲去找太后麻烦,问太后对他的亲家是不是有什么不满,还是诚王只是借题发挥,想要折辱荣王府?
太后自知说错了话,这懿旨也就作废了。
白耘面带嘲讽的笑,道:“萌儿,待你进宫之后,可能不会受太后待见。不过你是一国之母,便是太后也无法折辱你,你只要面上过得去就成。关键是,要和皇上好好过。皇上不容易。”
白萌收起笑容,严肃道:“女儿知道。女儿定不辱白家家风,好好照顾皇上。”
白耘拍了拍白萌的肩膀:“也不用太紧张,还有半年多时间。你最近待在家里也腻了吧,收拾收拾,明日和容之去荣王府小住一段时间吧。”
白萌立刻慌张道:“留爹爹和祖母在家里吗?没关系吗?诚王……诚王他真的会善罢甘休?”
白耘摇了摇头,对白萌道:“不用担心,你们离开,我和你祖母才好清理后院,相信为父。你们两的安危,才是为父和你们祖母最在意的。万事小心。”
白萌和白思同时带着沉重的语气道:“是,爹爹/父亲。”
他只能期待着,儿媳妇能快点入门了。现在两家在合八字算婚期,只希望婚期能早一点。
白茉被御医紧急治疗之后,也回到了白府。
虽然卿昱表示御医随便用,但谁都知道,白茉活不了了。
便是这次不死,她也成了一个直不起身的废人。这样子,还不如死了好。
不出所料,白茉在回到白府的第二天晚上就高热不退,去了。
去世的那日下午,白茉突然清醒,希望能见白萌一面,和白萌说几句话。
白家人担心白茉临死前发疯,对白萌做些什么不好的事。不过白萌心地善良,同意了。
这个心地善良是别人认为的,白萌自己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心地善良才去见白茉最后一面。她只是遵循体内残存怨念的要求,去看看白茉临死前凄惨的样子,完成怨念最后的要求,快点把这怨念赶走而已。
白萌见到白茉的时候,白茉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这模样,大概算是回光返照?
不过临死前这么平静,没哭没闹没绝望,白萌体内的怨念是有些不满的。白萌感受着手背上那颗红痣逐渐升高的温度,心想,真是个小姑娘,仇已经报了,还这么纠结细枝末节。
白茉看着白萌,道:“我们能单独说会儿话吗?”
白萌点头,让下人退出门外。
下人们有些犹豫,白萌道:“出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
下人这才离开。
当下人将门合上后,白萌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白茉的语气十分淡漠,无悲无喜:“我都快死了,你对我还是这么不客气。”
白萌道:“便是你快死了,我也装不出姐妹情深的样子。你明白的。”
白茉道:“是,我明白的。所以你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很惊讶,也很后悔。”
“如果我对你没那么大敌意,是不是现在我的结局就不一样了?”白茉看着白萌,道,“便是你对我不冷不热,但以你对白家声誉的看重,你定会为我们这些庶妹找个符合白家地位的人家。即使你再看不上我们,也不会允许别人欺辱我们,因为我们是白家的女儿。”
白萌冷漠道:“不到那一步,谁知道呢。”
白茉叹了一口气:“是啊,不到那一步,谁知道呢。”
白茉沉默了一会儿,白萌也没有搭话。两姐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这或许是她们两第一次这么安静的独处一室。
半晌,白茉道:“我对你的妒意来自于你是嫡女,你天生就比我地位高,我便是想尽手段,也无法拥有你的未来。你对我的不满,是因为……我的母亲吧。你怀疑嫡母的去世,和我的母亲有关系。”
白萌感觉自己手背上的红痣跟快烧起来似的。
白萌按住手背的红痣,道:“你都知道啊。”
白茉道:“我不但知道,还知情。我想用我知道的事,换一个承诺。”
白萌讽笑:“你觉得你能换到什么?”
白茉道:“若你自己查,肯定查不出来。我将真相告诉你,你有了目标,就能找出证据。”
白萌看了白茉许久,笑道:“先说出你的要求,让我听听。”
白茉道:“我母亲虽是知情者,也说过嫡母的坏话,但她这个人很怂,只敢嘴上抱怨,实际上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我离开之后,母亲无子无女,留在府中,肯定会受人欺负。可能她最好的去处便是常伴佛灯了。常伴佛灯虽然辛苦,但母亲已经吃斋念佛多年,应该也能习惯。只希望你能给她选个好去处,让她带上积攒的一些细软,以免后半生过得太辛苦即可。”
白萌打量了白茉许久,道:“这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白茉并不在意白萌说她是将死之人,她本来就是将死之人,虽然害怕也没用,不如趁着还清醒这段时间,为母亲做更多的打算:“求姐姐答应。虽姐姐无事,我也算是欠姐姐一命,如今再提要求实属厚颜无耻。但这府中,大概只有你是善良的,可以信任的。我只求能给母亲找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白萌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我可没有资格劝说父亲将姨娘送走。”
白茉道:“这事我已经和母亲说过,她会自请出家。以我对爹爹的了解,他会同意。”
母亲早就失宠,自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与其看着厌烦,不如远远打发了。母亲在佛前为“枉死”的女儿祈福,还能让人更同情白府。
白萌沉默了一会儿,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口中同意了,就会照做。”
白茉道:“说是相信你,你可能不信。但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她差点害死白萌,白萌还是挡在了她身前,哪怕只是为了白府的声誉。思来想去,这个府中唯一能够信任对方的承诺的,居然只有白萌了。
白萌手背上的红痣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那怨念好似平复了似的。
看着白茉躺在床上快死的模样,怨念没有平复。听着白茉表现母女情深,怨念居然被安抚了。
白萌心想,白茉看得没错,原主的确是个善良的人。
她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她对白茉口中拿来交换的“真相”很感兴趣。
没办法,虽然她很喜欢现在平静的生活,还是觉得有些无聊啊。
至于为白茉的母亲说几句好话什么的,她本来就与白茉的母亲无冤无仇,白茉的母亲满口咒骂的人也不是她亲娘。连原身的怨念都似被感动了似的,她当个什么恶人?
“你说吧,我答应你,不但会让你的母亲带着积蓄去生活较为舒适的寺庙,看在你临死的时候还记得孝顺生母的份上,我还会每月让白府给她寄去月例,以表示她背后还是有白府罩着,免得她被人看轻欺负,如何?”白萌轻笑,“你可满意。”
白茉眼珠子动了动,泪珠划过眼角,道:“满意……满意,谢谢姐姐,谢谢……接下来之事,姐姐听后且不要激动,最好也不要采取过激的行动。反正她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姐姐切莫因为生气而耽误自己的前程。”
只有白萌过得好,她的承诺才会兑现。
白萌道:“你说吧。我冷静着。毕竟你这么说,我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
白茉道:“的确是她,不止嫡母,我母亲再也不能生育,也是她搞的鬼。这些年,爹爹宠过的侍妾无一例外,要么出事要么被厌恶,都是她的手段。很难想象吧?我得知时,也觉得难以想象。只是她做得太明显了,又都是女人,一眼就瞧出来了。后院所有女人大概都知情,只要有子之后,便全装出个粗俗或者木讷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做,大概是担心爹爹因为情爱耽误正事?呵。”
“理由无所谓,她做出了这些事就够了。”白萌看着手背上的红痣居然消失了一瞬。这肯定不是执念被解除的原因,大概是被刺激得差点消散?
“你是如何得知的?你母亲既然知道,为何又对我母亲咒骂多年?”白萌好奇道。
白茉见白萌这么冷静的样子,心想,该不会白萌早就知道了?若她知道了,还同意自己的请求,她还真是个傻傻的好人呢。
这让她更加后悔了。如果她没有想着和白萌比肩,而是讨好白萌,一定会有不错的未来吧。
白萌低头看着自己被露水泥土竹叶沾湿的绣花鞋和裙角,心里略微有些不爽。
第一次见未来的丈夫,居然如此狼狈。真想一掌推开竹林,直接走过去。
“到了。”世子妃笑道。
白萌抬头,她的舅舅和一位锦衣玉簪的青年,正坐在小池塘便的亭子里小声聊着什么。
这个小池塘位于竹林中央,很是清幽。坐在亭子中的人,可以看到竹墙外的人影,但不会将人看得真切。池塘水底高低错落,放上了水车,水声不绝于耳,说话稍微小一些就被水声掩盖住了。在这里,是一个主人家准备的密谈的好地方。
“萌儿。”荣王世子坐着的方向正对着白萌,他对着白萌笑着点点头,“快给陛下行礼。”
白萌站在亭子台阶前,屈膝躬身:“民女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在外面不必拘礼。”锦衣玉簪的青年清亮的声音在白萌耳边响起。
白萌抬起头,视线落在已经转过身来的皇帝脸上。真是一副好相貌,虽算不上精致,但这浓眉大眼的正派长相,再加上冷漠严肃的表情,更加符合她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