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男人骑着自行车回来,苏喜儿吓坏了,心想这又去偷谁家的车了。
一想到又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眼泪瞬间吧嗒吧嗒往下趟。
“我说你毛病啊,动不动就哭,眼泪不要钱还是哭给谁看我又打你了?”赵忠没闹明白这女人突然哭球什么,反正觉得跟她小声说话行不通,必须吼才行。
苏喜儿默默的穿上鞋,换上压箱底平时舍不得穿的衣裳,道歉要隆重些,或许能大事化小得到别人的谅解。“车是谁家的,我去道歉。”
“道尼……”赵忠还是忍住没爆粗口,心想这女人平时一定没少做这种赔礼道歉的事。他觉得,在自己没离开之前,一定要让女人过上人上上的生活。语气软了下来,“劳资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是在水泥厂扛水泥那个谁。明天有事要去趟市集,你也一块去。”
果然,还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换钱。
帮完这男人最后一次之后,明晚就投河自尽一了百了。
苏喜儿心里想道。
一夜无言,苏喜儿彻夜未眠,眼泪都流干了。
赵老二也没睡,蚊子多加上热是其一,再者就是女人哭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万一被察觉自己不是她男人,那就尴尬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忠去井边洗了个澡回来,本想叫醒女人的,但想到这女人也不容易,放弃带女人逛市集的打算。
从床头拿走那几毛钱,自个儿去市集。
骑车到了村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很想张口吼道:特么的市集在哪里,臣妾不知道啊!
沿途一路问人,他的咖位不允许他那般低三下四没脸没皮。
装睡以为躲过一劫的苏喜儿,洗完脸抬头看到男人盯着自己看,吓的啊一声大跳。
“上车。”赵忠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昨天的酒还没醒,怕认不清去市集的路闹出笑话。”
真的只是这样?
苏喜儿一脸写着不信,破天荒的拒绝。“今天是圩日,很多人去市集,你跟着人去吧!”
赵忠板起脸,“好说歹说不管用是吧?把女儿带上,马上立即。”
这下苏喜儿慌了,“不是说只带我去的吗?求求你别卖女儿,让我干什么都行。”
“毛病。”唉,赵老二心里长叹一声,真是个欠收拾的货,就不能好好说话的。“我说,你就不能盼点好的吗?劳资要是知道怎么去市集,至于舔着老脸求你一块去?”
他,不知道市集怎么去?
难道昨天喝酒喝坏了脑袋?
于是,苏喜儿怀着忐忑不安半信半疑的心,抱着女儿跟男人一块去市集。
大半个小时左右,来到市集,赵忠再次感叹什么叫落后。
同时,也亲身见识到了什么叫便宜。
馒头一毛钱五个,包子一毛三个,瘦肉八毛半一斤,五花肉九毛半一斤……
赵忠很难理解,为毛五花肉比瘦肉还贵。
当然,他是没有体会过这个年代人们是有多缺觉油水。
逛了一圈市集,赵忠心里有点谱了,回到卖包子的摊位,很阔绰的递了两毛过去,丝毫不知道这两毛是苏喜儿累死累活几个小时换来的。“来,五个馒头,三个肉包子。”
“忠哥我不饿。”苏喜儿心疼钱,但又不敢说什么,只好说自己不饿。
说不饿那是骗人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她,有哪天会不饿。
肉包子神马的,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吃过了。
嘴上说不饿,口水都咽了好几次。
“苗苗,爸爸对你好不好?”给了女孩一个肉包子,再轻捏了下女孩的脸,赵忠问。
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肉包子的赵苗苗,呵哧呵哧的大口狼吞虎咽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爸爸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多可爱、多听话、多容易有幸福感的孩子啊!
这一刻,赵忠心里发誓,只要自己还在这里一天,就让小女孩每天活在幸福快乐之中。
“以后爸爸天天给你买肉包子好不好?”
“真的?”赵苗苗愣了一秒,从她妈妈怀里挣脱下来要爸爸抱,然后在爸爸脸上吧唧了一下。
看到女儿越开心,苏喜儿心里越慌得一批。“忠哥……”
“闭嘴。”女人一开口,赵忠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让自己别卖女儿。“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敢对我说这种话,削你信不?”
把剩下的一毛塞到女人手里,“去买些绣花针回来,不要补衣服那种小号的,要……算了,还是我去。”
来到卖杂货的店里,赵忠挑了两枚中号绣花针以及一小捆尼龙线,也不贵刚好一毛钱。
“买那么多针干吗,家里还有。”虽然不知道男人要那么多针干什么,但心疼钱的苏喜儿还是忍不住问。
赵忠不是话痨,也不喜欢解释,一方大佬的咖位嘛,得端着。“回家。男人办事少问那么多为什么,不就心疼钱么,明儿给回十倍你。”
吹牛谁不会,赵老二,你要是能用这些绣花针赚到三毛钱,我这辈子对你不离不弃,哪怕你要我去卖。苏喜儿心里腹诽着。
回到家里后,赵忠开始制作钓黄鳝的钩子,在现代的时候,他唯一的户外爱好就是去水库边上钓黄鳝,所以制作黄鳝钩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在市集的时候,根据他调查,无本万利的生意,也就黄鳝最缺,倒不是销量很好,而是不好销。
鱼贩子告诉他,黄鳝有股很重的泥腥味,如果不用油爆炒很难下咽。
而这年头,平时炒菜都舍不得多放几滴油,谁会奢侈到浪费那么多油去炒黄鳝。
所以,赵忠看到了商机,他坚信一天卖个几十斤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了,前提是能钓到那么多。
不一会儿,钩子制作完成,钳在搓好的尼龙线上,他很满意的扛着锄头去挖蚯蚓。
女人跟在他后头,不是想看笑话,而是想看看这赵老二要发什么疯。
万一真发疯乱来,就算阻止不了也可以第一时间善后。
一切就绪后,赵忠来到田野中间那口不了五六亩的鱼塘。
根据经验,他认定这鱼塘边上绝壁有很多大黄鳝。
“忠哥,这是信义他爸承包的鱼塘,他爸脾气暴躁。再者,钓鱼……”
赵忠出言制止女人说话,“安静。那扛水泥的我都不怕,还会怕他爸?他要是敢在劳资面前呲牙,喂他吃土。”
“卧槽,这年代的黄鳝都成精了吗?”刚找到个黄鳝洞放钩子进去,不到两秒就钓出一条起码不下半斤的黄鳝,要不是这年代的绣花针钢质好,钩子肯定会被拉直。
然后,赵忠接二连三的发出卧槽声。
最后,只剩下感叹这个年代真好。
鱼塘半圈都没绕满,苏喜儿提米袋的手累的不行。“忠哥,顿顿吃这东西也得吃上半个月,要不咱们回家吧!”
这才注意到女人被太阳晒的满脸是汗,哪怕兴致未尽,赵忠还是点了点头。
从女人手中夺过米袋,大约估量一下,少说得有三十斤。
回到家里,叫女人去借称,称了称,好嘛居然有三十七斤,去掉湿水后米布袋一斤多的重量,也有三十五斤。
按照一斤三毛半的价格,三十五斤就是十块多,这年代想赚钱,其实真的不难。
还没来得及感慨的赵忠,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那就是这年头还没有塑料袋环保袋,去赶集买菜的通常都是自带菜篮子,而医院门口那些病人家属根本不可能出入带菜篮子。
鱼啊肉啊什么可以用稻草绑住,但黄鳝却滑溜的很,抓都难抓更别提绑。
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就别指望能卖掉黄鳝。
“赵忠,咋了这是?”前来要回自行车的赵信义,看到闷闷不乐的赵老二,好心的问。
多一个人多一个脑袋,自己琢磨不出没准别人能够,赵忠指了指桶里的黄鳝。“扛水泥的,你说如果去市集除了菜篮子,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装黄鳝?”
“埋汰谁呢,扛水泥怎么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扛都没得扛。”赵信义呛会几句,走到赵老二跟前,往桶里一看。“我擦,赵忠你从哪抓了那么多黄鳝,别跟我说你打算去市集卖黄鳝。”
“有办法就说,不然滚蛋。”
“说你傻还别不承认,用竹筒不就可以了。”
“尼玛谁傻?几十斤黄鳝得带多少竹筒?竹子你家的不用钱?砍竹子做竹筒不费劲?什么狗屁主意,滚蛋。”
“也是。”赵信义咧嘴嘿嘿干笑几声,猛然间想到了个不费劲的办法。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