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我,我这不也是为了帮母妃求药所以才耽搁……”
“你求药就求药,大可等护卫队护送,为何半夜独自跑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逃命呢。”李瑾易话语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怒火。
冷辞雪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也上来了。
感情她千里迢迢而来为他母亲求药还有错了?
“我可不就是在逃命吗?你以为我想瞎灯黑火地赶路?我倒也想舒舒服服有人护着过来,可你那好表妹能答应吗?我若不提前出发,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李瑾易惊讶地看着她,她是如何知道雨萱派出杀手的?
“呜呜……我也太可怜了,在王府不待人见,为讨母妃欢喜,我一个弱女子长途跋涉前来求药,担惊受怕地躲避着追杀不说,这好不容易安全到了,自己的夫君还千里跑来责骂我,呜呜……追罚抄都追到这里来了,呜呜呜……”
冷辞雪委屈巴巴地伤心哭诉了起来,说着说着还直接蹲在地上捂脸痛哭了起来。
“……”李瑾易一脸茫然地看着蹲在地上哭得浑身轻颤的小身板。
忽然想到了她之前在崖底说的那句:“我孤身一人远嫁而来,本来就活得如履薄冰,若不思虑周全,又能指望谁护我?”
他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竟情不自禁地走近她身边,张着嘴愣了大半天才找回了声音。
“你起来……本王何时责怪你了?我,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上路不安全所以……”
李瑾易有些不知所云地顿了顿,见她仍不依不饶地蹲在那里捂脸哭泣,顿时觉得有些无措。
他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随后又俯下身段,柔声道:“好了,别再哭了,我又没说要讨你要罚抄。”
一旁的丁赤一脸惊愕地看着他,差点没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李瑾易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哄过谁,更从未见过一向沉稳矜贵的他这般服软过,甚至连声线里带着浓浓的懊悔和道歉之意。
“罚抄一事本王不再追究便是了。”李瑾易又说道。
冷辞雪双手捂住的脸上一滞,她装可怜不过是怕他不让她进长灵观,直接赶下山罢了,没想到这一闹竟还为自己免去了罚抄?
“你说的是真的?”她双手移开,转头看着他。
李瑾易看着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眼中划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之色。
“自然是真的。”
冷辞雪心中一喜,可转念一向又生出了疑虑。
他忽然改变态度该不会是因为她在长灵观门口鬼哭狼嚎,让他觉得丢脸,所以才暂时安抚她的吧?
那万一回到炎王府他秋后算账怎么办?
“这……如何作证?”
李瑾易看着她一副防备的表情,顿时额头一片黑线,他堂堂炎王还能出尔反尔不成?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回头看向丁赤,说道:“让他给你作证。”
“……”让他的人给她作证?
冷辞雪虽觉得不太靠谱,但还是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于是便缓缓站起来,看向丁赤。
“……哦对,属下确实可以作证,王妃您都不知道,你这一走可把殿下担心坏了,怕你有危险,殿下可是直接扔下正事就赶过来了,为了追上您,他可是整整两晚没合过眼……”
丁赤正说得起劲,冷不丁地瞧见某人带着警告的一记刀眼杀了过来,吓得他登时闭嘴。
他不说还好,一说冷辞雪瞬间心起恼火。
迫不及待地追着她来?
他就这么肯定她会把事情办砸坏他名声吗?
她虽不悦却也不敢当面表现出来,心中恼火才压下,却又猛地腾升了一股忧虑。
冷迎风就在长灵观,若是让李瑾易发现了他的真正身份,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想到这,冷辞雪连呼吸都凝重了几分,整颗心倏然悬了起来。
这时,石阶传来了动静,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往上一看,下来的还是方圆,只是他身后还多了一位年约四十,看起来稳重而和善的道士。
两人正缓步而下。
冷辞雪略感惊讶,三长老竟然亲自出来?
来者正是长灵观中掌管道观大小事务,地位仅次于玄隐真人的三长老空止大师,同时也是方圆的师父。
空止行至李瑾易面前,双手合十行礼,问道:“尊驾是炎王殿下?”
“正是。”李瑾易恭敬回礼道。
“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贫道乃长灵观三长老空止。”
“是在下冒昧前来,叨扰了贵观,还请空止大师见谅才是。”
“贵客光临,荣幸之至,不巧,圣尊今日还在闭关中,不能亲自相迎,殿下莫怪。”
冷辞雪听着两人恭维的对话,瞬间傻眼。
这长灵观不是素有“两耳不闻朝政事,双目不观江湖斗”之宗训的吗?
为何如此礼重这位位高权重却图谋不轨的阎王爷?
寒暄结束后,李瑾易便让丁赤先行下山,然后就带着她这个书童上了长灵观。
踏入长灵观的大门,里面可谓是别有洞天。
得天独厚地依山而建的亭台楼榭既带着巧夺天工的壮观又有着返璞归真的质朴,把道家的朴实和大自然的纯粹完美契合,呈现着一片和气致祥之气。
这里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
空止一路把他们引至内院的一个别致的院子里。
“两位舟车劳顿,今日就暂且先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可随时差遣愚徒,待明日圣尊出关自当亲自接待尊驾。”
他双手合十朝李瑾易行一礼,才转身向方圆吩咐道:“方圆,你负责照顾两位贵客,切莫有所怠慢。”
“是,师父。”方圆恭敬回道。
院子分东西两个对门的厢房,中间相隔一个小花园,花园左右连着厢房,前方是半圆拱门入口,后方便是院子正殿。
方圆先把李瑾易请至东厢,然后再把冷辞雪带到西厢。
“小师父请留步。”方圆脚步刚踏出房门,冷辞雪就喊住了他。
她走到房门口,先是瞟了一眼对面房门紧闭的东厢,再才向方圆施礼,说道:
“是这样的,小师父,我家主人这两日长途奔波,甚为疲惫,可偏他患有失眠症,特别是在外面,他是极难入眠的。所以能劳烦小师父给我们送些安枞香过来吗?”